那血魔也知道自己行踪一旦暴露,逃不过一个死字,胆小谨慎得紧。
他那老巢的入口极其隐密,不但在老巢周边设下十里迷阵,用来迷惑敌人对方向的感知,还设了六七个虚假的入口用来迷惑敌人。
当真是应了一句狡兔三窟。
走在先前叫我同徐方来走失的迷雾中,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疑惑——洛无尘是如何看破这样多的虚妄,找到那血魔的老巢,将其斩杀的?
他又是为何而来安梁郡?
能够给我解答的洛无尘已经离开,答案无从得知。
其实,就算洛无尘在,我也是不会问他的。
毕竟我同他之间不熟,我问了,他也是不会理会我的。
我轻轻一哂,将这个疑惑抛开了。
许是修为高深到他那个地步,就能直接看破各种虚妄。
至于他为什么来,或是路过,或是专门而来,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浓雾凝成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空气里的血气愈发浓了。
那血魔死了,用来隐藏老巢的阵法威力直接减半,我跟着徐方来轻车熟路的穿过那道迷雾,来到那血魔老巢的所在。
一条幽深的石道藏在入口之后,站在外边往里面看去,只看见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黏腻沉重的气息随着风一并传来,隐约可以感觉到凌厉剑意的冷意,那是洛无尘斩杀血魔时残留下的剑意。
纵然血魔已死,却也不好放下警惕,须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身为修为最高的师兄,率先踏入石道,我打头,徐方来垫后,一路警戒,一行人终于进入血魔老巢的内部。
里面是一间没有修葺痕迹的石室。
石室里的光线不太明亮,只燃着几只蜡烛,烛火明明灭灭,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了那样微弱。
中心,是一池正汩汩冒着气泡的血池。
视线扫过一周,我并没有看见血魔的尸体,回身朝徐方来挑了一下眉。
徐方来心领神会,下巴一抬,朝血池示意了一下,“就在那池子里。”
据徐方来描述,当时那老阴比正泡在血池里吸收血池的怨气,一道剑光袭来,那血魔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那位新魔尊斩成了两截。
“芳芳,”我发现了盲点,“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干完活再来。”
要是他昨天来得顺便做好收尾工作,我们现在又何必再跑一趟。
“这不是发现你不见了吗?”徐方来朝我露出一个险恶的笑容,“咱们什么关系,你都不在了,我哪有心思干活。”
我皮笑肉不笑:“你可真惦记我。”
“那是,咱俩谁跟谁啊。”
徐方来同样皮笑肉不笑,“有福同享,有难你当,收尾的工作怎么能缺了你。”
“损死你得了。”我没好气的撇撇嘴,“小的们,干活啦。”
“是,师兄。”
果然还是我的师弟师妹们最可爱。
墙角凌乱堆着几具小小的白骨,我们将其收敛,又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暗室。
暗室中放着一尊十尺高的大鼎,推开鼎盖,鼎中所藏正是最近安梁郡丢失的那些孩童。
稚嫩的脸上带着神色恐惧,一双双无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大睁着,他们高举着双手,像是在呼救,
残缺的手指,朝天空的方向抓去,似是想要抓住生的希望……
所有孩童的下半身都空荡荡的,再过上一日,他们就会被彻底炼化成一滩带着浓重怨气的血水。
我们没能救回那些孩子。
虽然在一开始就已经心知肚明,可当我们真的看见这些孩子的死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有暴脾气的师弟一剑鞘怼上墙壁。
“畜生。”他骂。
从血池里捞出的尸体断成两截,表皮被血池腐蚀得坑坑洼洼,但勉强还是可以辨出尸骨的主人是一名成年的男性。
想来就是剥夺百余名孩童性命的那只血魔了。
爆脾气的师弟嘴里骂了一句脏话,一脚将其踢回血池。
血池怨气极重,血魔尸骨落回血池之后,血池沸腾了一段时间,那血魔的尸骨就只剩下几个碎骨。
“该!”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这么一声。
毁去血池,收敛遇害孩童的尸骨,浓重的血腥味与死尸的腐臭糅杂,熏得大家一个个的眼眶都红了。
我们将这些孩子残缺的尸身与留下的遗物逐一送回他们家中,绝望的痛哭声几乎将大家的心都拧碎了。
一百余名受害的孩童,留下尸骨的只有三具,留下遗物也只有几块破碎的布料。
更多的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