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吐,眼泪沿着我的鼻尖一起坠到地上,吐完之后,我推了其他的任务,开始只专心做药园的任务,到现在也有七年了。
“你有什么好忙的。”慕礼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就是打理一个破园子?”
见我不搭理他,一心调配浇灌灵药的水,慕礼便直接伸手拽着我的后领将我提了起来:“我跟你说话呢。”
这慕礼脑子不好使,个头倒是挺高,这么一提,我整个人被提高了许多,不得不踮起脚尖。
悬空之后,瘸了的那条腿愈发使不上劲,我被他拎着很不舒服,难受直颦眉。
慕礼低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他松开我,嘴里嘀咕一句:“弱了吧唧的。”
被骂弱鸡,我也并不生气,只抱紧手中装着浇灵药的水,以免里面的带着灵元的液体洒出来。
这些不是普通的水,洒了可是要扣我灵石的。
站稳之后,我恹恹地耷拉着眼皮,按照先前的流程继续干活。
“喂。”慕礼不耐烦地喊我。
我怕他又同刚才那样对我动手,浪费时间,便勉强挤出一点热情来:“什么事?少宗主。”
“难道你不会感到羞愧吗?”慕礼一脸好奇地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什么?”
“苏师弟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
我倏忽抬起眼,厉声道:“你是说他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还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所谓的善意?”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恶意揣度苏师弟?”慕礼不耐烦地拧眉,“当年要不是他为你说了那么多好话,求了情,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待在内门?真是不知所谓。”
什么为我说好话,为我求情。
分明是施害者藏在幕后对受害者的耀武扬威。
这些年年来,我在宗门里所遭受的磨难哪一件不是拜他所赐?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涟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残害同门,如果这也算善良,那他可真是活佛在世。”
“你失心疯吧!”跟慕礼一起的弟子活似自己受了侮辱一样,涨红脸大声反驳,“苏师弟那么善良,你不要血口喷人!”
另一个弟子也激动地附和:“就是!你不要仗着苏师弟心善,就凭空污蔑他。”
慕礼拧眉呵斥我:“到现在还要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小肚鸡肠!”
“是,我就是狼心狗肺,小肚鸡肠。”我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少宗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人丑也就罢了,心也恶毒”慕礼用力地咬了咬牙,“你根本不配做剑尊的弟子。”
第3章 把他洗干净
药园发生的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尤其是我气急之下,说出的那几句话,被他们树了靶子,大肆鞭挞。
我不愿意同他们一样去追捧苏涟漪,他们居然造谣我嫉妒苏涟漪。
谣言这种东西,不落在自己身上,就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能知道有多可怕。
当时的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突然发现从某一天起,我在择天宗原本就不算好过的日子变得愈发难过起来。
我分到的食物不是已经发馊,就是混着砂石,难以入口,就算好好走在路上,不是被迎面走来的弟子撞倒在地,就是被人从身后狠狠推开,跌在地上。
这些也只是一个开端,后来变成,我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谁一个冰水诀浇得个透心凉。
这世间多是是奇妙的缘分,但我同苏涟漪之间,大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孽缘。
有时候,我常常想回到过去,一把拉住当年的自己,把他从苏涟漪身边拽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见。
可惜,那终究只是想象,我只能在声名狼藉的绝路上踩着荆棘磕磕绊绊地继续前进。
就好比现在。
带着冰碴的冷水沿着我的眼睫、发丝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所有人都穿着带御寒功效的衣袍,只有我这个穷鬼,身上穿的是没有任何符文的廉价衣服,被冰水一淋就很快湿到内里,冷得我直打颤。
“洗干净了吗?”施展冰水诀的那个弟子一身华贵,眼神倨傲地打量浑身湿透,正在瑟瑟发抖的我。
我认出这个弟子是择天宗的高级弟子,也是苏涟漪那群狂热追捧者的成员之一,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寻我麻烦,只是先前他自诩身份,只会对我冷嘲热讽,不曾真的同我动手。
但我这人向来记仇,那时我正落魄,他又骂过我,我就记住他了。
后来骂我的人越来越多,我自己的处境也越来越糟糕,自顾不暇,也没心思去挨个记恨对我落井下石的是人是狗了。
无论哪条狗对着我狗叫,或者咬我,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但为了区分,我一般在心里给他们每个都对应编号。
比如这一个,是狗东西三号。
至于他身边的那群跟班弟子,就是狗东西三号的走狗一二三四五六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