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曲捏了捏程嘉迦的肩头,“林穗的事情毕竟牵扯到她的私事,我不方便说。老师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到,好吗?”
这话如果是别人和她说的,程嘉迦会觉得这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而说这话的是为她好的黄曲,她无法用冷漠的想法去揣测她,只能暗自咽下她的想法。
“知道了,老师。”
程嘉迦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
门口空荡荡的,只能听到晚冬的风声。
她在风声里听不到那声“程嘉迦”,也没闻到冷风带来的杜松香。
事情只能这般告一段落,不会再有比写检讨更好的处理方案了。
回家后程嘉迦拿着前两年买的翻盖手机反复合上,荧蓝色的电子屏上有着林穗的联系方式,她在按键上删删减减,最后只敢发出一句“照顾好自己”。
林穗最要面子了,她不和自己主动提腿断了的事,大概是真的不想说。
她如是想着,轻轻搁下了手机。
这一年的初春,张岭又问了一次程嘉迦是选文还是选理,程嘉迦依旧是原来的答复。只是这回他不再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了,而是平静地看着程嘉迦深邃的眼睛,真心地祝福她,“祝你在文科班能够大放异彩。”
她应声承下,朝张岭鞠了一躬,吓得张岭赶紧把她扶起说年都过了行什么礼。
程嘉迦只是一笑,依旧说谢谢张老师。
谢谢他愿意给她选择的机会,也谢谢他不再逼迫她。
林穗转学之后,程嘉迦在一中独来独往,有人说她性格不好,交不到朋友,所以才如此。不过程嘉迦自己倒不在意这些,依旧是自顾自过着自己的日子,好像除了她喜欢、在意的人不在之外,其他什么也没变。
她依旧是年级第一,第二学期的几次月考她分数越来越高,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她在心里也暗自打算学了文科是否有别的比赛可以参加,往其他方向努努力。
春夏之交,李云华在家煲汤时因低血糖晕倒在地,等到浓烟外冒,邻居报了警,才将她救回。
还好只是将厨房烧了半个,李云华人没出事,程嘉迦在医院门口小声安慰自己,心中思衬着晚上回去做点什么菜带来给李云华吃。
人只要一住院,那便是花钱如流水。
李云华平时存了不少钱,住院花了叁分之一,厨房维修又花了一半,存款所剩无几,家里的经济情况大不如前,程嘉迦也减少了自己不必要的开支。
但也因为此事,李云华对程嘉迦选文的态度有所改变,她不再反对程嘉迦选文了。
她晕倒的那一刻,脑海里想的不再是程启的肮脏事,而是如果今天晕倒在此的是程嘉迦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人报警又该怎么办?
也许人总是要经历生死,才能想通些什么,放下些什么。
程嘉迦再次见到翟渐青,已经是4月了。
他自主招生拟录取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学校,但本人却不见踪影,也没见他回校念书。
她试探性地问过高叁的学生,他们只说不知道,也许翟渐青自己请了私人老师也说不定,毕竟他家境优渥,请个私人老师也不是难事。
4月中旬是高一文理分科的时期,黄曲最近忙着出月考卷,没时间去高叁办公室拿资料,正好看到程嘉迦在办公室搬作业,干脆让程嘉迦去高叁办公室找教导主任拿资料。
一中高叁的教学楼是单独辟出的,整栋教学楼只有高叁的学生,所以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有她们的教学楼热闹。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百日了,走廊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打闹,偶尔有几个学生拿着英语书正在背诵单词。翟渐青就站在那几个背单词的学生中间,拿着英语书,说些什么。
她站得远,听不清,也无法从口型中分辨出他的话,这时候程嘉迦在想,如果她会唇语就好了。
程嘉迦从办公室里出来往高叁一班的方向走,她一边走,心里一边说,拜托。
拜托叫停她。
虔诚无比。
“程嘉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