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放学回家,程嘉迦才知道林穗哭的原因是什么。
程嘉迦被放回教室后,黄曲让林穗躲在窗帘后面,又让来送作业的学生去把闵颂叫了过来。
黄曲不爱做棒打鸳鸯的事,但不论如何她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要教育两番。
闵颂进门后,黄曲也没问别的,只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闵颂自然是矢口否认的,“黄老师,我肯定没谈啊,谈了恋爱的人成绩有我这么好吗?”
他的语气很是鄙夷,好像坠入爱河的人成绩天然比一心栽在学习中的人要差,后者一定就比前者高一层次一般。
他自然是不知道林穗就站在窗帘后的,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黄曲倒是不疾不徐,随口扯了一句,“嗯,我也说你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就是有同学说你跟林穗谈恋爱了,我来问问你而已。”
当事人的名字从老师口里念出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闵颂是天生适合演戏还是他已经撒谎成精,林穗隔着厚重的窗帘,听见他冷冷地哼笑一声,她无法看见闵颂的表情是怎样的,但她透过他的语气,听到了他的高傲,“老师,我怎么可能跟林穗谈恋爱呢?她成绩那么差,长得也不好看,身材也不好,我审美又没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没事就先回去吧。”黄曲语气微怒,面上不显,“闵颂,老师知道你成绩好,但成绩不代表一切,老师不希望听到你以后这么点评其他同学。”
她很少说强硬的话,闵颂也只当他说的话过分,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帘的微微颤抖。
“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
等闵颂走远了,林穗才从窗户后面出来,双眼通红,眼眶托着她的眼泪,那些眼泪差点就要溢出了。
黄曲抽了张纸给林穗,她想她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闵颂的话就已经表明了他们走不了多远,林穗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她们走在小路上,天色已经暗下,远处是灿烂的晚霞,路边是昏黄的灯火。流动摊贩杂乱无章,袅袅白烟是小城中温暖的烟火气。
程嘉迦带的纸巾已经被林穗用完了,她哭了一路,眼泪也差不多流干了,只是睫毛湿湿的,一眨眼就会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怎么,他怎么可以说,说我成绩不好,长相身材也不好,当时,当时他追我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林穗吸了吸鼻涕,声音小小的,啜泣的声音像火车鸣笛声。
她哭的原因大概有识人不清,也有他对他们过往甜蜜的熟视无睹。
造成她哭泣的原因实在太多,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他的话埋怨了一遍。
程嘉迦听完事情的全程只觉得生气。
她没有在林穗的这段感情中感觉出对方的半分尊重,旋即她又想起闵颂之前想要跟林穗做爱,她更觉得反胃。
他打心底里瞧不起林穗,却还是想要占有她,程嘉迦不明白为什么闵颂可以将上床和喜欢这两件事分开来看。她确信那天林穗说出“想要和闵颂做爱”是出于真心,也正因如此,她对闵颂的恶心就更多一分。
“林穗,你很好,成绩不能成为评判你的标准,长相与身材同理。”她不说林穗成绩如何,长相身材又如何,只希望林穗能够辨清她曾交付过真心的人,“他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是他没有担当的表现,把他人的诋毁之言当成自己的枷锁只是自我折磨的方式。”
林穗泪眼婆娑地看着程嘉迦,“对不起,嘉迦。”
“你哪有对不起我。”她想说今天的事情她们二人之间谁都没有错,有罪之人高高挂起,无罪之人满嘴歉意,这实在不该。
她完全可以说,对不起她的是田烽,对不起林穗的是闵颂,可她一个名字都不想再提了。
林穗应该也不想听到这两人的名字。
自从翟渐青去参加了自主招生,她就没有在学校再听到过他的名字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也不过短短一周,他就像彻底隐去了一般,不在她的生活出现。
日子一进入深冬,每个人都懒洋洋的,程嘉迦亦是如此。
冬日的阳光只会让人陷入昏迷,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