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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1 / 2)

“只要能杀了他, 哪怕朝堂震荡又如何?等太子即位, 朝堂很快就会安定下来。”纪煊沉声道。

“那殿下呢?殿下背上弑君之名,你觉得太子会放过你吗?会放过和殿下关系密切之人吗?到时候整个豫王府,还有薛家卫家姚家,甚至凡是和殿下有过往来的,怕是都逃不了干系。还有太后娘娘, 太子或许会遵循孝道留太后娘娘一命, 可殿下若死了,你让太后娘娘后半生该怎么过?”冯堇苦苦劝解。

纪煊额头愤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沉默片刻, 终究还是冷静了些:“你说的没错,此事,确实该从长计议。”

见他终于不那么冲动了,冯堇不由松了一口气。

“等等,我在宫外建府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 那母后在宫里……”纪煊一想到纪岷很有可能表面孝敬母后,实则恶待母后, 他便满心惊慌愤怒。

难怪, 难怪母后早些年一直是让他做个富贵王爷, 近些年却渐渐生出野心, 总是劝他夺位。

定是母后在宫里受到欺凌, 暗里吃了许多苦, 识出纪岷的真面目,才会如此。

见纪煊又要往外冲,冯堇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下来,她连忙拉住他:“殿下冷静些,本朝以孝治国,圣上应该不会对太后怎么样的。”

“你让我如何冷静?纪岷人面兽心,母后在宫里不知吃了他多少苦,受了他多少欺凌,不行,我得立刻进宫救她出来。”纪煊激动道。

“殿下要以什么名头接太后出宫?”冯堇质问,“太后不仅是殿下的母后,也是圣上的母后,他绝不会允许殿下接太后出宫,让自己落下个不孝的罪名。”

“就算不能立即救母后出宫,我也要进宫看望母后,确认她现在的处境!”纪煊坚持道。

“殿下担心太后急着入宫我能理解,只是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到殿下有任何异样,否则太后在宫里的处境怕会愈发艰难。”冯堇劝阻道。

“那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不被人察觉到任何异样?”纪煊妥协道。

冯堇想了想,让人上了一壶滚烫的热茶,拉着他坐下来,告诉他喝完三盏茶才许离开。

纪煊因着心急,喝第一盏茶时被烫了好几下,嘴里险些烫起了燎泡,喝第二盏茶时他便多吹了吹,仍旧很是烫嘴,到第三盏茶时,他终于心平气静下来,等茶晾到温热才入了口。

冯堇见他神色终于恢复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才放了他从隔壁包厢离开,自己则多待了一会儿,才一个人离开东风楼。

纪煊一路直奔皇宫,到了母后宫里,见母后竟在亲手缝制给婴儿穿的小衣裳,他不由纳闷:“母后这是在给谁缝衣裳?没听说宫里最近有妃嫔诞下皇嗣啊。”

“傻孩子!当然是给哀家未来的孙儿孙女们缝啊。”太后抬头笑道。

纪煊愣了下才明白母后原来是给他未来的孩子缝的,可他尚未成婚,更不知何时会有孩子,母后现在就缝上了,难道是自知命不久矣,才特意提前预备上?

纪煊心下一沉,当即摒退下人,将鲁嬷嬷也赶了出去,确认殿中没有外人了,才坐到母后跟前,小声问道:“母后,皇兄这些年可是对您非常不好?”

太后手中拿的针线微顿,只是一瞬便继续缝制起来,不解道:“你皇兄待我素来孝敬,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纪煊看着母后带笑的面容,试图从她脸上分辨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她神色如常,他实在分辨不出来,只好继续问道:“皇兄这些年,当真没有欺凌于您,暗地里让您吃苦头?或是给您下毒?”

“下毒?”太后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紧张道:“你这么问,可是他给你下毒了?还是他欺负你了?”

纪煊自然不想让母后担心,连忙摇头道:“没有,皇兄怎么可能给我下毒?他一向最是宠爱我,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今日为何突然进宫,问这些奇怪的话?”太后一脸狐疑。

“儿臣只是突然想到,母后在儿臣幼时总是告诉儿臣做个富贵王爷就好,为何近些年突然改了主意?可是皇兄表里不一恶待母后,使母后在宫里处境艰难?”纪煊问。

“你皇兄是不是表里不一哀家不清楚,不过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哀家不孝,不然哀家拼死也要让他落个不孝的罪名,让他被全天下人唾弃!”太后说完,又道:“这些年是哀家生了妄心,不过上次冯家那个小姑娘倒是点醒了哀家,不该将自己的妄念强加在你身上,哀家这把岁数了,该颐养天年了,也折腾不起了。哀家现在没有别的念想,只盼着你能快些将那个小姑娘娶回家,多生几个孩子,哀家便心满意足了。”

纪煊见母后又提起生孩子的事,不免有些不自在,即便阿堇有一天真的同意嫁给他,他也不会再让她生孩子了。女子生产太过凶险,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母后您还这般年轻,怎么就急着抱孙子了?您若真想抱孙子,皇兄那么多孩子,您直接抱一个到膝前养着,皇兄绝不会不同意。”纪煊于是道。

太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皇兄又不是哀家肚子里生出来的,他的孩子跟你的孩子,那能一样吗?”

“好好好,您愿意等我娶妻生子,那就等着吧。”纪煊敷衍了一句,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句:“母后身体近来如何?可有任何不适之处?要不儿臣下次带几名宫外的大夫进宫来给您好好诊个脉?”

“去去去,宫里太医三天两头地请脉就够烦人的了,还用得着你从宫外请大夫?宫外的大夫医术再好,还能比得过宫里的太医?”太后直摆手道。

纪煊不好明说怀疑皇兄暗中给她下了慢性毒.药,只好换了个说法:“皇兄可有特意送母后什么随身之物?”

“这宫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皇兄派人送来的,你指的是哪一件?哀家吃的住的用的,你是不是想一样样挨个查过去?”太后有些生气道。

“以防万一,确实应该挨个查验一遍。”纪煊点了点头。

“你查得了一日,还能查得了一世么?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太后颇为不耐烦道。

纪煊没办法,只好先退下了。等回头找个信得过的大夫,伪装一下带进宫,再给母后诊脉。

冯堇从东风楼出来后,先在东市逛了逛,买了些东西,便又回到东风楼。

等到纪煊从隔壁包厢出现,她连忙问他:“太后娘娘怎么说?”

“母后说纪岷对她素来孝敬,没有恶待之处。不过,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兴许纪岷也对母后下了什么慢性毒.药,回头我找机会带一名大夫入宫给母后诊脉,若无碍便罢了,若母后脉象有异,我必加倍奉还!”纪煊冷声道。

冯堇稍稍放下心来,她就说圣上再怎么样,为了仁孝之名,也会好好孝敬太后。

“殿下若实在担心,等我明日回宫,可以去求见太后,帮你探问一二。有些事可能太后怕你担心不好开口,兴许会愿意跟我说说呢。”冯堇提议。

毕竟皇宫那种地方,若想让一个人过得不舒服,有时候不必大费周章,只需从一些细枝末节处下手即可。比如夏天多给些冰能让你着凉,少给些冰又能让你酷热难耐。再比如吃食上故意做得不合口味,本该吃清淡的,偏要给你上大鱼大肉。

凡是吃的穿的住的用的,甚至是屋里熏的香,院里种的花,总能想到法子让你感到不适。

这些细枝末节的,太后娘娘许是好面子不好跟豫王开口讲,但跟她一个小姑娘讲却是没事的。

纪煊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

翌日,冯堇休完假回到长明宫,先请示了国师,才带着自己亲手雕刻的一块菩萨玉佩去求见太后。

意外的是,太后非但没有故意晾着她,也没有赶她走,而是很快就宣了她进去。

太后见到她很是惊讶:“冯女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