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一看,只见眼前人顶着两只大黑眼圈,鼻子和脸上则沾了乌黑的墨水,显然是接住她时被她手中的墨刷给刷了两道。
冯堇努力辨认了下,才认出来眼前这个大花脸竟是豫王。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这是又要扮上妆上台演戏了?不知这次准备唱哪一场戏?”
纪煊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小生不才,准备唱一出刺杀国师的新戏,不知冯女官可能配合一二?”
冯堇惊了下,国师怎么他了,他怎就要刺杀国师了?
纪煊指了指自己的大黑眼圈,控诉道:“你可知国师今日几时来为我诵的经?寅时啊,我刚睡着没多久他就来了。连诵了一个多时辰!他非但不口干舌燥,还越诵越神清气爽,简直不是人!”
冯堇见他这副模样,觉得他可怜又可笑,说:“活该!谁让你昨夜召来那几名花魁的?你扰了国师清修,国师扰了你清梦,你俩也算是扯平了。”
纪煊顿时急了,“这怎么能算是扯平呢?我只扰了他一晚清修,他却要连扰我七日清梦。”
“哦?那殿下打算怎么办?是再请几个花魁过来扰国师清修,还是……”冯堇问。
“他又不喜美色,再请花魁也无用,自然是要另寻法……”纪煊说到一半,注意到冯堇略带杀意的眼神,连忙住了嘴,掩饰道:“自然是要认真聆听国师诵经,好好感悟佛法才是。”
冯堇心知他没说实话,却懒得与他分辨。只转过身去,放下墨刷,重新踩上石头,将拓印好的纸张掀了下来。
纪煊担心她再摔倒,便留下来帮她,拓印完一个佛洞,便去下一个佛洞。
中午,两人出洞窟用膳,有一道溜菘菜,冯堇刚吃一口,就被酸到眉头直皱。
“今日这厨子怎么了?怎么加了这么多醋?酸死了。”冯堇疑惑。
纪煊见此连忙派了人去厨房,看是哪个厨子做事如此不尽心。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原来是那几名花魁中的一位,说是要好好侍奉国师,才自告奋勇下的厨,一不小心倒多了醋。
冯堇听了忍不住横了纪煊一眼,纪煊自知心虚,连忙低下头扒饭。
一点小事,冯堇并没有放在心上,用完膳,便继续下洞窟干活。
翌日,冯堇醒得早,便准备去山上散散步,顺道看看日出,谁知路过豫王的帐篷时,非但没听到国师的诵经声,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冯堇心下诧异,难不成,豫王为了不听国师诵经,强行给国师灌了酒?
她连忙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只见国师坐在案前,玉白的面庞上染上了一抹酡红,他将茶杯哐地一声放到案上,吩咐道:“倒茶!”
一旁豫王竟老老实实地提起茶壶,给国师斟了一杯茶。
冯堇鼻子嗅了嗅,不对,这不是茶,是酒!
她连忙走上前,对着国师行了一礼,国师却没有理她,而是迅速将茶杯中的酒喝完,再次将茶杯放到案上,重复道:“倒茶!”
见豫王准备倒‘茶’,冯堇赶紧拉住他,小声问:“什么情况?”
纪煊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先给国师倒了杯‘茶’,然后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道:“我发现国师没有味觉,分辨不了酸甜苦辣,今晨他来诵经,我便故意以酒代茶,想灌醉他……”
“等等,殿下怎么知道国师没有味觉?”冯堇问。她侍奉国师这么久,都没发现这一点。
“昨日那道放多了醋的溜菘菜,常人吃一口便酸得受不了,国师却将一盘菘菜都吃完了,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所有我推测,国师没有味觉。”纪煊解释道。
冯堇恍然,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停地要‘茶’喝。”纪煊说。
“他要‘茶’,殿下就真的给他‘茶’?”冯堇指责地看着他。
“不是我非要给他‘茶’,是一旦不给,他就……”纪煊辩解。
“他就什么?”冯堇问。
不过,不等纪煊回答,冯堇便知道了答案,只见国师要不到‘茶’喝,竟直接起身动手宽衣,还边脱边跳舞。
难怪她进来时看到国师只穿了两层里衣,原来外衣是这么脱掉的!
冯堇吓得连忙上前按住国师的要宽衣的手,纪煊则是立刻给倒了一杯‘茶’递到国师手中。
见国师一喝‘茶’便老实地重新坐下了,冯堇大为不解,悄声问纪煊:“国师喝了多少‘茶’?”
纪煊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杯?”冯堇疑惑,才三杯就醉成这样了?
纪煊摇了摇头。
“三壶?”冯堇惊吓道,国师看着不像是喝过酒的,一下子喝三壶,不会出什么事吧?
纪煊仍旧摇了摇头,小声道:“是三斤。”
“三斤?”冯堇吓得弹跳起来,“殿下是疯了么?竟然给国师喝了三斤酒?”
纪煊一脸无辜:“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给他喝,他就要当着我的面跳脱衣舞。”
冯堇想象了下国师跳脱衣舞跳到衣衫脱光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冷颤。
比起国师跳脱衣舞,确实还是让他醉晕更合适些。
冯堇于是不再阻拦,任由纪煊继续给国师斟‘茶’。
许是之前喝了太多,国师只喝两杯便不再喝了,而是站起身来。
正当冯堇和纪煊提起警惕防止国师脱衣时,他却张口唱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