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堇被他一提醒,觉得不无这个可能。不过,大半夜的去看戏,不大好吧?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猜测是不是真的?”纪煊引诱道。
冯堇咬了咬唇,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怕是脑子里会一直念着,于是,她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纪煊问明方位,便施展轻功,带着冯堇一路去往冯苒的院子,站在院外的一棵树上,清楚地看到院中冯昌毅沉默地站在屋前,而看守院门的婆子昏倒在地,应是中了迷.药。
冯堇见院中房门紧闭,也不知冯苒知不知道冯昌毅就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冯昌毅终于开口了:“六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送我那块帕子?又为什么要污蔑我和七妹?”
屋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应答。
冯昌毅继续道:“如果是因为上次潘鸿瑞的事,我已经答应过,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也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糊涂事了。你送我那条帕子时,我还以为你真心悔改了,可你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觉得你恶心!”屋内突然传出冯苒略显尖利的声音。
“说什么为我寻一门好亲事,什么好亲事能比得过当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对我有龌龊心思,才阻挠我的好亲事?”
冯昌毅惊得后退了半步,摇头道:“我、我没有……”
“别否认了,我早就察觉到你的龌龊心思了,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会好好珍藏起来,我不小心掉的帕子坠子,你也会悄悄捡了收藏起来。这次我送你帕子,你更是满心欢喜,还将帕子随身携带。你以大哥的名义为我好,其实心里全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屋内冯苒激动道。
冯昌毅又退了半步,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我、我以为我已经藏得够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但我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从不敢对你有任何妄想,只想好好守护你,直到你出嫁……”
“守护我?哈哈,真是个笑话!如果你真心守护我,那日就不该帮七妹指认我,害得我被关禁闭,还害得我姨娘受罚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如果你真心守护我,在宫里你就不应该阻拦我去见圣上,不该妨碍我的锦绣前程!还有上次,若非你听信七妹的鬼话,放走了潘表哥,我现在已经跟潘表哥定亲了!”冯苒讽笑道。
“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冯昌毅辩解。
屋内冯苒笑得更大声了:“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不该对我起那种心思!你可知,一旦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发现,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与其走到那一步,不如我先让你和七妹尝尝这滋味!”
屋外,冯昌毅痛苦地抱着头,好一会儿,他放下手,声音嘶哑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起那种心思,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多看你一眼,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对你的心思,你的那些东西,我也会一一销毁。对不起!”
说完冯昌毅转身准备离开。
冯堇见冯昌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想,事情果然与她猜测得差不多,冯昌毅对冯苒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冯苒则利用这一点给她设套。今晚冯苒对冯昌毅说了这些话,他应该会彻底死心了。
谁料,冯昌毅还没走远,房门突然打开,只见冯苒泪流满面地从里面冲出来,从身后抱住了冯昌毅。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的,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世上,除了姨娘,就只有大哥你对我最好了!如果你不是我大哥,那该有多好……”
冯堇坐在树上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本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没想到竟是一对苦命鸳鸯!
一旁纪煊啧啧两声:“本王现在如果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你猜会怎么样?”
如果被人看到他俩现在抱在一起,俩人恐怕都会身败名裂。不同的是,冯兴纶和潘氏会极力帮冯昌毅遮掩,但冯苒怕是真的会如她所说,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可千万别乱来!”冯堇于是劝阻道。
“他们一个给你设套想置你于死地,一个甘当伥鬼任由你被污蔑,你还帮他们求情?”纪煊不解。
冯堇只是想到前世他们一个身死宣平侯府一个远走边关,有些可怜罢了。
“我只是不想冯府闹出丑闻来,那样对我的名声也不好。”冯堇随口道。
纪煊其实也是顾忌这个,才没有真的闹出动静来,不过,他看了眼躲在院外贴着耳朵听完动静又悄悄溜走的那名仆妇,心想,不用他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冯苒。
至于冯昌毅,冯苒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会跟前世一样,颓废不堪吧,甚至比前世更痛苦。毕竟前世,冯苒应该没有像今晚这样跟他告白。
院中,冯昌毅被冯苒从身后抱住后,他先是震惊,接着狂喜,最后却还是痛苦地掰开了冯苒环在他腰间的手。
“我这一辈子都是你大哥!”说完他抬脚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后,听到身后冯苒哭着喊了一声:“如果有来世,但愿我们不要再做兄妹!”
冯昌毅脚步顿了顿,却到底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
冯苒蹲下身来,捂着嘴呜呜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屋了。
冯堇有些讶异,她印象里,六姐为了哭得好看,从来都是梨花带雨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伤心。
戏看完了,纪煊把冯堇送回无尘院,临走前交待了句:“东市星音铺有一把古琴叫‘鹤鸣’,是本王给你三哥成亲准备的贺礼,你这几日找时间过去,掌柜的会低价卖给你。”说完,也不容她拒绝,就直接离开了。
冯堇一时有些纠结,‘鹤鸣’是三哥梦寐以求的名琴,若是能送给三哥当贺礼,他一定会高兴到发疯。但这把琴极其名贵,以她现在的身家,要买下来恐怕也有些吃力。豫王说是低价卖给她,可她并不想占他这个便宜。
翌日,冯堇到底还是取了五千两银票去了东市。她想着,三哥成亲是大喜事,送再贵的贺礼也是值得的。银子花出去了,迟早还能再赚回来。
到了星音铺,见到那把‘鹤鸣’,见琴身古朴大雅,又试了下音色,的确不同寻常,便当即决定要买下它。
掌柜的死活只肯收一百两银子,冯堇没办法,放下五千两银票,抱起‘鹤鸣’就走。
没走多远,竟恰巧遇到了婉柔,被她拉到了苏氏珠宝行去喝茶。
“七娘,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坐坐,忙什么呢?”苏婉柔问。
前段时间又是浴佛节又是选秀还有和豫王的事,冯堇确实有段时间没来苏氏了,不免抱歉道:“前段时间忙,以后一定多来看你。”
苏婉柔温婉一笑:“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苦守空闺的怨妇,每日等着你来看我。我只是看你这么久没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你就别瞎担心了。”冯堇笑着安抚道。
“那,”苏婉柔咬了咬唇,“那你家里人,也都还好吧?”
冯堇知道她是想问大哥的事儿,之前她还打算任其自然,觉得大哥迟早会退婚,婉柔未必没戏。可经过昨晚,她才知道,不管大哥退不退婚,婉柔都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