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守夜的素月听到她微弱的□□,连忙推门进来看。却见王若弗捂着肚子,额上汗涔涔的。
本就以为王若弗有孕的她吓了一跳,叫唤着要去唤盛紘来。王若弗昏昏沉沉间听到她要去叫盛紘过来,人倒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叫他作甚?我来小日子罢了,叫他过来我难道就能不难受了?”真叫人把他从林噙霜的院子里给揪过来,只怕她的肚子会被气得更痛。
“姑娘,你这真的是来了小日子吗?”素月仍心有疑虑。
王若弗细算了算日子,“没错,就是这几天了。在船上多有不便,我近日饮得凉水多了些,这会儿才这么痛。你去给我灌个汤婆子来,我暖暖就好了。”
见她虽面色有些白,却不像是疼痛难耐的样子,素月又拗不过她,只得顺了她的意。
搂着那汤婆子暖了许久,王若弗隐隐作痛的小腹终于安生下来。
接下来几天,王若弗正逢小日子,身子有些不适。在船上又无甚需要应酬的,便在床上躲了几日懒。请大夫的事儿,因着她小日子的到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盛紘来看过一次,意思意思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听说这几日一直泡在林小娘屋子里,俩人如胶似漆,竟好似新婚似的。
素月在她面前抱怨了几句,她权当个笑话听听。等她说完了,才开口:“往后别把主君和那林氏的事儿报给我,没得脏污了耳朵。”
这样在床上躺了几天,汴京到了。
王若弗还是觉得身子懒懒的不想动弹。可家中一堆事需要料理,也不是她想撂下就能撂下的。也只得撑起精神,收拾停当屋子,又忙着去各家亲友报平安、同旧时好友联络感情,还得仔细打听了盛紘上峰以及同僚们家中的情况,备下合适的礼登门拜访,算是告知大家京中多了盛家这户人家可以往来。着实是忙碌了近一个月。
好容易把这些杂事料理清楚,她总算松了口气。
夜里,听着如兰念叨近日和哪家的姑娘在一块儿玩儿等等琐事,她本是高兴的。
可偏偏话题不知怎的拐到了盛紘身上。如兰便抱怨了几句她爹爹成日和林小娘混迹在一起,下了值就往林栖阁跑。
王若弗听了,不轻不重地教训了女儿一番。女孩儿家家的做什么去关心父亲的房中事?又没短了她吃喝,她父亲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往后少管父亲的闲事。
送走了不甘不愿的如兰,王若弗在心里叹了一声,这林氏的日子倒是比她这个主母大娘子还舒坦 只用讨好主君便是。不像她,家里杂事一大堆,还得去帮盛紘打点人脉,人家还不把你当回事儿。真真是没趣极了。
第二日,王若弗算着,盛老太太他们一行人这几日便该抵京了,便派了几个小厮轮流候在城郊,就怕和他们正好错开了,显得她对婆母不恭敬。
好在,派出去的人顺顺当当同盛老太太以及卫氏母子三人碰了面,赶忙递了消息进来。
她这一个月忙碌下来,生生累瘦了好几斤,身子也一直不大爽利。可婆母远道而来,她是万万不能不去接的。快速收拾好,便乘着马车去接人了。
半道上,她感到胸口有些憋闷,便掀开帘子透口气。恰好看见明兰那小丫头坐在马车板儿上,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和马车内的人说话。远远见了她,明兰脸上的笑敛了敛,扬声喊了句“母亲安好!”
王若弗冲她笑了笑算作回应。明兰还小,叫嚷两句也算不得什么。她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像小孩子似的吵嚷。
走近了,她才发现明兰和盛老太太一辆马车。卫小娘和桁哥儿在后头的马车上。
瞧明兰肉了不少的小脸,还有刚刚略显放肆的行为举止,便知在盛老太太跟前过得是相当如意的。不止长了肉,还长了胆子。
不像前世,哪怕有盛老太太照料着,没了亲娘之后也没逃得脱大病一场,人都瘦脱了相。
“母亲安好。”王若弗一上马车,第一件事便是同盛老太太问安。
“嗯,坐吧。”盛老太太微微颔首,示意她落座。
明兰这会儿也安安稳稳坐下了,没再玩闹。
马车内一时有些寂静。
王若弗这会儿才意识到,刚刚明兰分明是叫了她“母亲”的。
要知道,前世,明兰一贯是唤她作“大娘子”的,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这一世,怕是因为她救了她小娘才改了口吧。这孩子,原本就是个知恩图报,她一直是知道的。
“可见还是母亲会教养孩子,我瞧着明儿这一个月面色可是红润了不少!”王若弗找了个话题,恭维起盛老太太来。
“也就松快这一个月了,等到了汴京,日日同哥哥姐姐们一起进学,就再没有以前的舒坦日子过了!”这是在问她家里孩子们上学的问题盛紘可有安顿好,王若弗笑着捏了捏明兰的小肉脸,“倒是还可以再松快几日,庄先生过几日才到呢!”
“哦?那家里的哥儿姐儿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盛老太太接着关心小辈们,王若弗回道:“长柏长枫由主君管着,每日留了课业,主君下了值亲自教导。墨兰如兰我想着小姑娘家家的,耽搁几日也无妨,便纵着她们再快活几日。”
一路说说家里的情况,很快也就到家了。
翌日,她那姐姐康王氏却是找上了门。
王若弗知道,盛老太太一贯是不乐意她同康王氏交往的。事实证明,她老人家确实有大智慧。康王氏的确不是个东西。
只不过眼下嘛,她还有用得着她这位好姐姐的地方。
第6章
“哎呦,我这好妹妹真是发达了。来了汴京也不说找你姐姐我叙叙话,倒叫我个做姐姐的上门了!”人还未到,王若与的怪腔怪调先到了。
王若弗早就习惯了她这位大姐姐的红眼病,也没搭理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王若与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终于切入了正题,“妹妹啊,不知柏哥儿的学业,妹夫是怎么安排的?”
就知道她找上门肯定是有事求她。王若弗想了想,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王若与想把自己儿子塞到盛家来,和她家柏哥儿一起在庄学究跟前念书。那孩子品性倒还算可以,只不过,有这么个亲娘,盛老太太和盛紘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同盛家的孩子们日日待在一处的。
“主君似乎请了位姓庄的学究来。”就算王若与本就知道这个答案,甚至就是奔着庄学究来的,可王若弗还是得装作不知,同她打太极。
“妹妹啊,我的好妹妹!”那王若与的声音一下子就谄媚了不少,“我家哥儿也就比柏哥儿小个几岁,正是读书的年纪……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你是知道的,他就算想为孩子谋划也没得门路,妹妹可否帮了姐姐这个忙?”
“姐姐,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嫁进来,儿子也生了,女儿也生了,却还是处处受婆婆掣肘。这事儿,我说了实在不算。不若,你叫姐夫同我家官人说说?”前世,王若弗总爱在王若与面前充大头,生怕她瞧不起自己。这回,她也想通了,面子算什么?里子才最重要!
“姓康的是个迂腐的,妹妹你不是不知道的呀!他非得说父亲有多大的能耐儿子就去哪儿读书,可这世道,谁不为自家孩子谋划的?”王若与这话倒是没毛病。换成她王若弗,也是要为孩子的前程谋划谋划的。只不过,叫康家的孩子来盛家读书,是万万不成的。
“姐姐,我说句难听话,你也别生气。你知道,我那婆婆,一贯对你……”她这话没说全,可王若与自然也该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的,“就算你家哥儿来了,也难免受气。”
那王若与自是掐着嗓子一通抱怨。等她骂得累了,王若弗才慢悠悠来了一句,“姐姐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