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细心,又博得柳竹秋喜悦,拿出胡子观看。
这把胡须是用小马的尾巴做的,不如原来的好使,也还柔软服帖。
她当场粘上请太子帮忙审视,朱昀曦窘促苦笑:“我还是受不了你这副模样,每次都觉古怪,不敢细看。”
柳竹秋很理解他的感受,要是太子突然变成娇滴滴的女郞,往后再跟他上床她也会不适,赶忙将胡子捋下来收好,装出娇媚表情抱上去撒娇,以平复他的膈应。
二人亲热一阵,开始讨论本次行刺事件。
昨日五梁殿混战,官军活捉了一些贼兵,经拷问有人交代他们是安西王的残部,原先都是些无业游民,接受头目征招后在晋陕两省分点受训二十多天,近日陆续潜入边境集结,共计四千多人。
安西王数年前谋逆失败,全家获罪身死,党羽也陆陆续续被清剿殆尽,根本没能力进行反扑,这些喽啰都被欺骗利用了。
朱昀曦已上报朝廷,派人去反贼的据点清查。
真正的主谋是谁他心里有数。
他领兵剿匪的时期比这帮刺客受训时间略长,可知刺杀行动是专门针对他策划的。
敌人想趁他在外带兵取他性命,前天他刚制定作战计划,就有贼探将他的行军路线传递到阳原县,说明宣镇的将领中有奸细。
他想大战在即,若追查刺客,势必动摇军心,决定秋后算账。”
柳竹秋认为不妥:“殿下以战事为重,可奸细不除,后面定会再耍阴招,特别是到了战场上趁乱下黑手,您恐怕会遭遇比五梁殿更大的险情。”
她言之中肯,打起仗来场面混乱,万一叛徒临战倒戈来行刺,当真防不胜防。
但时间如此紧迫,怎么能及时揪出细作呢?
朱昀曦想起当年东宫有人下毒谋害他,也是柳竹秋献计抓住凶手,问她这次可有办法。
柳竹秋得知他是前天白天决定率先领兵出发的,分析:“殿下刚下达行军命令,当天夜里贼人的探子就到了阳原,照这个速度,通风报信者该是最初收到消息的人。”
朱昀曦开作战会议时叮嘱将领严格保密,甚至不准他们提前告知士兵行军目标,照柳竹秋画出的范围,嫌疑人就被锁定在那批收到命令的高级将领中。
“也不一定是他们本人,他们收到命令定会和副官或参军商议,这些人也有嫌疑。如果我是贼人,为了逃脱护驾不利的罪责定会想办法避免随军出征,殿下可先派人往这个方向调查。”
她昏迷时宣府的大部队已陆续抵达指定位置新平堡和瓦窑口,朱昀曦连夜派人去质询,查得驻防瓦窑口的副总兵姚志勋手下有一参军昨日出发前突患重病,留在了宣府。
等侦查人员赶去宣府捉拿此人,他已在家中悬梁自尽。
人们搜查住处,在厨房的灶坑里找到一堆烧成灰烬的纸张和木片,其中一块碎片埋在灰烬深处,尚留下半寸未烧尽的残骸,经鉴定是竹片。
手下是谋逆的刺客,姚志勋非常惶恐。
朱昀曦差人带话安抚他,说已查明此事与他无关,但为了让将领们免除后顾之忧,他特地下令让他们老家所在地的官员细心照看其家眷亲朋,以便他们专心打仗。
这分明是暗示前线将领勿存反心,敢搞小动作必将灭族。
如此一来将领们也怕手下人有猫腻,为求踏实,将光棍军士全挑出来待命,只让有家室亲人的参战,以减少产生亡命之徒的可能。
刺客的探子在阳原县被捕,柳竹秋判断那一带还有他的同伙。致信滕凤珍、何玿微以及叶轶伦,让他们依照五梁殿那些被俘反贼的籍贯口音搜查境内的外来人员,阻止刺客再向边境渗透。
她和朱昀曦久别重逢,都想像陶泥黏在一块儿,可眼下时机不对,二人默契地将精力投放到公务上,枕戈待旦等着招待他们的客人阿努金。
作者有话说:
1《在北题壁》是宋徽宗赵佶被囚五国城时所做的一首七言绝句。诗写他听着萧瑟秋风吹打着简陋的破门,面对着昏黄的灯火,度过了不眠的寒夜。想起自己的家国,遥望南方,可是天上连大雁也看不到一只。反映了徽钦二帝在五国城的悲凉境遇。“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感谢在2022-05-31 10:19:33~2022-06-01 09:5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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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柳竹秋获救的第三天已耐不住出门走动, 早起先去看望卧床的柳尧章。
兄妹见面亦是有悲有喜,听说白秀英已顺利产下孩儿,柳竹秋高兴极了, 忙问孩子像谁。
柳尧章取笑:“你真昏头了, 孩子出生时我人在前线, 怎知她像谁?”
“秀英信上没说吗?”
“她就惦记我能不能平安回去, 哪顾得上说这些。”
柳竹秋觉得哥哥有炫耀之嫌,当面戏谑他。
提到女儿,柳尧章就想告诉妹妹太子当日说要与他结亲一事,可又想起前日危难时朱昀曦毅然救护他,以及命他转达给柳竹秋的遗言。
如山恩情令他深信太子对妹妹情比金坚, 可能真是出于好意才想为两家小儿订婚。他若跟柳竹秋透露此事, 必会离间二人感情,不就变成忘恩负义的恶人了吗?
因此只当是自己多心, 将这一截隐去不提, 改说别的。
“殿下昨天命我先回京养伤,还让我带你一块儿走。”
柳竹秋昨晚已跟朱昀曦争论过这件事,说:“殿下已准我留下伴驾,我要跟他上战场。”
惊得柳尧章忍痛坐起,苦恼责备:“你还没折腾够啊?我听瑞福说起你这三个月的经历, 冷汗流得衣服都湿透了。知不知道家里人被你吓成什么样了?那会儿他们都说你死了,太太哭晕过好几回, 险些一病不起。秀英也是, 整天哭个不停, 所以才会早产。你看我如今老了这么多, 就因为前阵子家里有操不完的心, 有时心烦不过也想干脆死掉算了。”
柳竹秋多少能猜到亲人们的反应, 向他歉疚示弱求原谅,又忍不住问:“老爷当时是怎么说的?”
柳尧章火气下去,局促地瞟着她:“你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