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畏,你怎么来了?”
言畏的声音有些迟疑:“我……我叫言畏吗?”
平安笃定道:“当然,你是言畏。”
害怕吵醒外面的侍女,平安又凑近了些,悄悄去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言畏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他说:“之前的事情我全无记忆,但那日,那些小僧说你是公主。”
全无记忆。
平安惊了一下,随即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住,言畏目光灼灼,“跟我走。”
她不敢大声反抗,还是披上厚实的外衣准备听他的话。
看着言畏驾轻就熟地翻窗跳走,平安沉默了片刻。
她似乎不太能做到……?
窗外,言畏冲她招手,“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前世今生,平安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逃婚,现在又这样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实在是新奇的体验。
平安鼓起勇气,撑着窗户学着言畏的样子翻了出去。
其实窗台并不是很高,但她跳下去时,言畏还是接了个满怀。
他把她放下来,扣住她的右手,单薄的衣衫被风吹气,雪花纷飞,落在两人的发丝和衣襟上。
平安喃喃,“下雪了。”
言畏眼里蓄满了笑意,重复道:“下雪了。”
说完,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他们仅仅在院子里悄悄玩闹了一阵,平安原本以为他能带自己去外面更大的地方,可是言畏却半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平安注意到他头上有几根草屑,抬手替他抚去,踮脚凑到他耳边问道,“为什么不出去呀?”
在平安收回手之前,言畏也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没说话,但微微低头,隔着鬼面与她对视。
平安不甘示弱,又问了一遍。
许久,言畏偏了偏头,他真不愿说,但如果说了能讨她的笑容,说了似乎也无妨。
“东南假山后有个狗洞……”
后话不必多说,进来时是爬狗洞,出去也自然是爬狗洞。
他又不可能带平安去爬狗洞。
想起言畏如今并不会使他的武功,平安果不其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很快以手掩口,只是弯起来的眼睛泄露了太多情绪。
“你不是没有任何记忆了吗,那你还这样想法子来见我。”
平安的喜悦感染到了他。
言畏看得有些痴,鬼面下不知是怎样的表情,只是语气都低沉无奈了些。
“那日见了你一面,我想,怎样都要再见一次的。”
实际上,他每日在高处窥伺公主住的后院厢房,早已经见过许多次。
只是今夜大雪,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澎湃的思念之情,于是便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
两人已经并肩坐到了檐下,平安正探身,两只手伸出想要接住雪花,神情认真又虔诚。
她笑了一声,“是吗?”
言畏点头,“是。”
“我想让你也看看这深夜大雪,便来了。”
黑夜里,不知言畏在说哪句话时,红云就悄悄飞上了平安的脸颊上,她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言畏。
前世爱慕沉折,但因为复杂的情势和身份,只满眼心酸地瞧见过几次。
倒是遇到永远直抒胸臆的言畏,反而心跳如擂。
墙角处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平安身子一僵,言畏也有些意外,他们对视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不远处就是平安的后窗,只要够快,就不会被发现。
“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话?”
“确实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守夜的禁卫军往这边走来,他们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的,想必刚刚在外院听到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