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儿不得不承认,两倍这个词挺勾人,当然这不是说他要自家做了卖,他缺钱吗?最起码这会儿他是不缺钱的,所以不至于因为这个动了心,可当初跟着他做活的那些匠人肯定是缺钱的。那是不是能帮他们拉个线?
包三儿垂着头琢磨,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抵制住了诱惑。没法子,将作监的老板太牛逼,他不太敢瞎来啊!所以只能遗憾着摇了摇头,对着老韩头说到:
“咱们陛下是什么性子,老韩叔你是知道的,你说……我身边会少了锦衣卫?若是让他们报上去……”
多少年的锦衣卫世家了,这种事儿只要有个音,谁还能不知道个一二三?看,老韩头脸色都变了吧,而且脑袋摇的比包三儿还快。
“确实,咱们好好的日子,可不敢瞎来,这样我去和他说。这事儿咱们帮不上忙。”
“你和他说,驿站的事儿陛下上心着呢,必定优先,不用太着急。”
这话老韩头说了,可在驿丞眼里,那纯粹就是安抚人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嘛。所以第二日送包三儿他们走的时候,看着包家的三轮车,依然眼红的不行,幽怨的小眼神往包三儿这里扫了不下四五回,弄得包三儿几乎是狼狈而逃。
包三儿回到家里的时候,食铺里早饭的旺市刚过,海哥儿在门口扫地一眼扫到江大胆骑着车回来,小跑着就过来了,
“舅,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有事儿?”
“王公公刚来找你了。”
王安?他来干什么?最近应该没他的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事儿大了,宫里座钟都送完了,这会儿缓过劲的皇帝就开始琢磨这么将这门一样能挣钱的东西拿捏到手里了。
这东西是真能忽悠人啊!看看那些藩国使臣们震惊的样!想来放出去,卖个千儿八百的应该不难吧!这可比自行车、三轮车来钱快多了。
只是想想如今将作监忙得那样,想想刚梳理赶紧的二十四监人手不足的现状,皇帝不得不先压下了这股子蠢蠢欲动。琢磨着是不是先用采买的方式,让包三儿做上一批,他好用来恩赏朝臣,先给自己省点钱。
只是从包三儿手里拿的东西太多,给的太少,想要再空手套白狼……即使是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琢磨着想给包三儿点甜头。
想要给甜头,那自然先要关心一下包三儿的现状对吧!只有给的恰到好处,那才能用最少的钱,最低的成本,刷够最大的好处。在这点上,爱财的皇帝还是很有经验的。只是这一关心……好吗,包三儿做的那个什么挂表的事儿,就这么暴露了!顺带的皇帝也不开心了!
咱们关系这么亲近,升官发财我都给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第一时间将最新奇,最好的东西送上来呢?他可是皇帝唉!
自觉被忽视了的皇帝不开心了,作为伴当的张诚立马忙上了,急吼吼的招呼了王安就往包家去。想第一时间就弄个好挂表来让皇帝高兴高兴。
只是没想到啊!日日宅在家里的包三儿这一次居然会不在家!好在包三儿终究回来的不算晚,不过是隔了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和刚回来的包三儿接上了头,并顺利的将包三儿一早就准备好的挂表给取了来。
“陛下,奴婢让王安那小崽子问了,说是包大人一早就为您做了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挂表,只是先头事儿多,他不敢来打扰,这才……您看,这可是您喜欢的景泰蓝的款式,多好看,上头还做了一个团龙呢。这样尊贵的图形,除了您,这世上还有谁配用?”
这么多日子的人脉公关起作用了,看看张诚说的多好,每一句都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独一无二?要的就是这个独一无二,而且还是早早就为他专门准备的独一无二,有了这,什么疙瘩都没了。
“确实不错。”
“陛下,您身上挂上这个,多气派。”
是够气派的,巴掌大呢,比荷包玉佩什么的,都显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个包明成,手艺真是不错,这么精细小巧也能做出来,可见他比将作监那些人强多了。”
哎呦,这话要是传出去,包明成匠人第一的位置,那绝对是稳了呀!想想包三儿如今的年级,张诚心里暗暗咋舌。嘴上却不免又多加了几句。
“不仅是手艺,品行也好,看他处处以国事为重就知道,这是个公心重的好官。”
张诚为啥对包三儿的事儿这么上心?这么愿意帮着说话?这里头不乏私心。想想张诚,那也算是太监里顶尖的人物了,可他再怎么顶尖,那能和冯保比?不能啊!可他想不想成为第二个冯保?自然是想的。所以喽……
冯保能搭上张阁老,他没那个机会,也没那样的本事,可搭个皇帝看好的本事人,内外互助……也算是亦步亦趋了。
“唉,说起这个,这包明成……朕有心多提拔,可他终究不是正经科举出身,麻烦呀。”
皇帝不知道包三儿贡献大?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看的终究更远些,更明白包明成做的一切,对整个天下的好处。可他虽然是皇帝,却也不能肆意妄为,去挑战整个文人集团的潜规则。自小所受的儒家教育,也让他没有那种一言九鼎的霸气。即使博弈,也只能别出蹊径的来。这皇帝当的,其实真的,挺难的。
好在他终究不是一个人,大明的皇帝为啥那么提携太监?为啥给他们读书?看,这现成的幕僚就来给他出主意了吧!明着不成,那咱们制造机会,让他偷渡不就成了?让朝臣们忙起来,乱起来,那到时候一个小小的升官,还是这么一个小官的提升,想来就没人重视了吧!
知道皇帝有心抬举包明成,又顾忌朝官们的弹劾折子,张诚不过是眼睛微微一垂,脑子里就出现了一连串的主意,然后翘着嘴角同皇帝八卦道:
“陛下,包明成那小子难得出趟门,去瞧了瞧庄子,你猜他又看到了什么?”
“哦,他又发现什么了?来说说,他这眼睛可比旁人清亮多了,总能看到些不一般的。”
“可不就是不一般嘛,您不知道,那京城外头的好些庄子上,地租……”
“啪。”
一个茶盏摔到了地上,皇帝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了。
“朕记得,田租的事儿,是有规定的吧。”
“是,早年遇上这般的,百姓还能手持大浩上告来着。”
“如今这是看着大浩没什么人用了,所以他们长胆子了?混账。”
开局一个碗的祖宗,最看重那个群体?农民,以农为本这句话,历朝历代没有那家皇帝比大明的皇帝看的更重了,这关系到祖宗家法的呀。谁想如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变个法都要往农民倾斜的他的手里,在京城的附近,居然有这样嚣张的人,你说皇帝气不气?
“锦衣卫呢?东厂呢?他们眼瞎了?这样的事儿居然也不上报?”
哎呦,这话可就重了,不说锦衣卫东厂会因此吃多少苦头,牵连多少人,就是他和包三儿……张诚忙不迭的开始补救。
“陛下,这小一年来,锦衣卫和东厂忙得,走路都得用跑的,只恨人手不够,这光顾着您给派的大差事,那边又是下头的人私自上浮……许是疏忽了也是有的。”
忙?哦,对,锦衣卫他们是挺忙的,想想那些抄家数字,想想各处探听的新消息,想想二十四衙门清理出来的东西,皇帝心里的那股子火气稍稍下降了几分。可知道归知道,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谁让他们就是皇帝的鹰犬呢!
“疏忽了,那就补上,去,告诉他们,最多三日,将周围的地方都给朕查一遍,记住喽,朕要清清楚楚的。哼,附田的事儿还没清理干净,这田租的事儿又出来了,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说到附田的事儿,张诚忙不跌的为锦衣卫说了一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