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安静立于两旁的姑娘们也拿起了剑,不断挥起。
“金姑娘,救命啊!”
“叶宗啊……”
海棠将叫嚷人的头割下,怒道:“他二人没资格动手!”
“金筱,你从小被人护着,双手不用沾血,就能身居高位。”海棠身形摇晃,朝金筱走来,“可你扪心自问,为了给你铺路,惨死的人还少吗?”
海棠见金筱垂着头,继续道:
“你是第一次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吧?自诩正义的你,看不得这些人被我杀了,可你愧对琅月,愧对那些因你丧命的冤魂,更接受不了这些人对善人善举的侮辱。”
海棠笑着摇了摇头,觑着面前依旧垂头不语的金筱道:“所以,你也没办法杀了我。”
“师姐不杀你,我杀!”
尹一弦的这声吼,犹如梦中惊雷,击醒了茫然无措的金筱。
金筱扭头,看了过去,看见尹一弦双目赤红,放下已然晕厥的良桃站了起来。
望着与海棠激战着的尹一弦,金筱终于明白了。
脚下血流成河,湿了金筱的鞋袜,金筱抬头,扫了眼血肉横飞的大堂,动用了移行术。
她知道,这是尹凤笙设下的局,而她和尹一弦,必须有一个杀了海棠。
尹一弦为了良桃能少受些苦,也为了她的名声,决定自己杀了海棠。
可从始至终深陷局里的她,才最是那个应该做出决定的人!
“噗呲——”
在海棠放大的瞳孔中,映出了金筱的身影,随着金筱的手抽离身体,海棠形如枯叶跌坐在了地上。
金筱身后的尹一弦愣住了,剑掉地上也没回过神来。
愕然过后的海棠却是无力笑道:
“金筱啊金筱,你如此,便是枉费了尹凤笙的安排,现下你有辱师门,又接受不了任由那些畜生糟践琅月的林驿,算是众叛亲离了。”
倏而一声脆响,红光褪去,挥剑的姑娘们也被定在了原地。
海棠蹙眉,朝声音处望去,见林驿立于台上,身旁是碎裂的琴。
琴上的阵眼已毁,阵被破了。
“你错了,你说的那些个虚名,我都不在乎。”金筱深吸了口气,对海棠道:
“你如此待我,无非是为了给同为仙门之后的琅月鸣不平,可你不该贬低林驿,林驿能活到今天,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他自己的努力。”
海棠不知是否是因为伤势,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稳定了局势的林驿信步走来,一把将金筱拥进怀里,眼中满是不解。
林驿抚了抚金筱的发,冷声道:“海棠,我和阿月的默契,对付你,绰绰有余。”
林驿话音刚落,相见欢开始剧烈摇晃。
刚恢复灵力的众人还未搞清楚状况,梁柱就塌了下来……
……
享云阁,长阶上,尹一弦背着昏迷的良桃缓慢上行。
他有意避开同门,来到金筱的小院,进了金筱的房间。待把良桃放在床上,他小心触碰着良桃苍白的脸,轻叹了口气,转了身。
“师姐同你说什么了?”
尹一弦回头,见良桃撑床的胳膊在抖。
他突然来了情绪,转身抱住了良桃,“师姐师姐,成天师姐,你怎么就不关心我呢?”
“……”
良桃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你的心思,又怎能不担心师姐?”
尹一弦一怔,放开良桃,见对方眼里噙满了泪水,“你、你……”
“我知道的!你真当我傻啊!我就是气你们三个将我排除在外,明知那酒能抵御阵法,却唯独不给我喝。”
良桃说着捶了两下尹一弦的胸口,扑进对方怀里抽泣起来,“我更怕你和师姐会互相残杀。”
“……不会的,而且师姐说了,她支持我。”尹一弦扶着良桃下床,走到了金筱的案几前。
他按着金筱的嘱托,把案几上的一本画册拿起,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的正面,画着一位女子,女子一脸英气,坐于高台上,形单影只。
尹一弦翻过背面,看到的又是这名女子,女子盘腿坐于地上,正一脸慈爱地望着对面气鼓鼓的稚童。
尹一弦会心一笑,把这页撕下放入怀中,看向了身旁的良桃,不料正对上良桃的目光。
他一阵脸热,下意识挺直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