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庭看着金子源愕然的表情,乜向了林驿,察觉到了林驿眼中的慌乱。
林驿确实没想到叶岚庭知晓他与金子源的事,并在此时,就这样当着金筱的面说了出来。
他隔着雨幕,不安地朝金筱望去,不出所料,正对上了金筱的眼睛。
一如八年前。
……
暴雨,雷鸣,阴霾笼罩了阳城数日,让山林中的一处洞穴更为隐秘。
算来,林驿已在这洞里躲了半月。
他盘坐在地上调息,却是每一次呼吸都要忍受火海烟熏的痛感,耳中那不受控制、不断回荡的惨叫与刀剑声,让他头疼欲裂。
他睁开眼,凝视着黑暗,强迫自己在纷乱的脑中整理林向晚的遗言。
对于他的身世,他只觉荒唐,但变故让他猝不及防,他只能被动得往前走。
可前路在哪呢?
仅一夜之隔,他就成了弑父纵火犯,成了个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恶徒。
没人愿意听他解释,也没人愿意信他,就连那些被他救出火海的人,也只是歇斯底里得朝他怒吼,让他偿命。
凭什么!
林驿敛眸:果然,死人最听话了。
他吃力起身,来到了洞口,觑着夜雨下山林茫然一片,决定在离开阳城前,去完成林向晚的遗愿。
一路上,他万分小心,几经躲藏,来到了林向晚所说的位置——阿荷坟前。
他环视四周,看到了唯一一处,暴雨□□下的花丛,走了过去。
细微的脚步声掩在雨中,由远及近,传入了林驿耳中,林驿翻身一跃,藏在了灌木丛后。
隔着雨幕,林驿逐渐看清了来者。
蓝衣、贵气,头带幂篱,看身形,是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很是小心,逐一分辨着坟场上的墓碑,最后,停在了阿荷坟前。
这少年是阿荷的亲人,还是……
林驿还在猜测少年与阿荷的关系,就见少年从袖中拿出一把小铲,开始……
林驿眨了眨眼,再三打量着俯身劳作的少年:这家伙一看就很有钱,何至于挖坟盗墓!
况且,这处坟场的墓,有被盗的价值吗?
林驿继续观察了会儿,排除了这少年脑子有坑的可能,推测到,这少年真正要挖的,怕是墓里的人。
于是,夜雨中,坟场内,一少年谨慎地盯着另一少年小心翼翼地挖坟,良久,良久……
直到蓝衣少年费力地打开腐朽的棺材,呆立在了原地。
少年笑了起来,满是嘲讽,这笑声突兀而尖锐,让本就森然的坟场更为瘆人。
暗处的林驿深知不对,再联想林向晚在给阿荷上坟的路上突遭埋伏、失了性命,本能觉得此事与眼前少年的行为有所关联。
他放出灵识,确定周围安全后,闪身来到了少年身后,用恣意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若能问出有用的讯息,再好不过,但无论这少年是否配合,林驿都没打算让对方活着。
“叶岚逸。”
林驿的手一颤。
“是你吧?”蓝衣少年淡淡道。
听着这陌生而属于自己的名字,林驿选择了沉默,但他心里明白,这少年知道的,远比他猜测得多,或许……
“我们合作吧。”
林驿没有回话,放下剑,站到了少年面前,少年扫了眼他身上的伤,继续道:
“叶岚庭不会放过你,而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与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
“……”
少年蹙眉瞧着林驿:“你……伤了嗓子?别,不必勉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少年止了林驿张口的动作,眼神示意一处。
林驿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瞪大了眼睛:
阿荷的棺材,是空的。
“这便是你想问我的,和你合作的理由。”蓝衣少年沉声道,直视着林驿的眼睛: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咳——咳咳……”诧异混杂着怒意,逼着林驿吐了口淤血,他靠撑剑稳定身形,脑中回旋着环环相扣、套在他身上的阴谋。
林向晚多年不顾安危,甚至临死前还惦记着要给阿荷扫墓送花。
可到头来,这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正是算计了他多年的人。
想到这里,林驿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