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灵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能有什么打算?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司逾明立在他身后抬头看去,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以至于他近二十年的记忆里,便全是这人一直以来的样子。
永远玩世不恭,万事无所顾忌,眉眼间妖异得近乎肆意,一身暗红锦衣,永远形容恣意,与自己好似是两个极端。
现在这人穿着粗布长袍,满身满眼的,却尽是自己再也认不得的模样。
司逾明深呼了几口气,通红了眼眶,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保重。”
许耀灵背影笼罩在寒风里,却像是一折就断,他沉默了很久,只最后嘶哑地最后说了一句:“保重。”
而后他翻身上马,直到最后,也再也没有回头。
许耀灵知道,那递过来的行囊里的另一半,便定是来自于谢凌与,可他不会问,谢凌与也定交代过不要说。
他与谢凌与见的最后一面,那人手中碎裂的石子倾泻而下,告诉自己说“再不会有什么用了”,这话也真的是一语成谶。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就这么活了下来,身后铺的是至亲的血,背着的,是许府上下近百口人的魂灵。
可他也只能就这么活下去,从此往后那般难熬的一生,一日一日,就只能这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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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耀灵不曾知晓,在他立着的亭后的那座山上,也正站着两个人影,谢凌与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也越来越沉。
他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友人未来会是个什么模样,但的确是清楚,不管两人之后见或不见,却再也不会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
可对于许耀灵来说,他又能怎么办呢?
明明他才最应该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知晓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甚至从此以后,每次开口说“父亲”二字时,语气也只有讽刺——哪怕许元武已经死了,他甚至不愿再开口好好叫上一句父亲。
许耀灵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贺摇清转头看向谢凌与,声音里有着些许担忧:“若是你想见,便定是还能再见的。”
谢凌与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再见,又还有什么用呢?
狂风吹得越发大了,天色阴沉得像是能直接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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