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信见后踹了柳大壮一脚,斥道:“大晚上的,别一惊一乍。”
柳大壮却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大成的杀戮道修士一旦身死就会被天道驱逐神形俱灭,她怎么可能变成鬼魅?”
许思也沉声道:“流道友说得不错,鬼魅是人死后魂魄怨念不化形成,大成的杀戮道修士不可能变成鬼魅。”
谢书辞一脸懵逼,“她修的是杀戮道?不可能啊。”
谢安却道:“兴许,她没死。”
众人狐疑地朝他看过去。
谢安却没了再开口的打算,而是司空信接着他的话茬开始说:“没错,她还没死。紫息是我的契约兽,我与她心灵相通,可适才,我和她的联系断了。”
柳大壮疑惑道:“怎么个说法?”
谢书辞几人也不大了解,就等着司空信继续往下说。
司空信道:“诸位应该清楚,妖兽与我们人类不同,它们嗅觉和直觉非常敏锐,杀戮道修士身上的杀伐之气会对它们造成剧烈的威胁,在感觉自己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为了不连累主人,它们会自动断开联系。那只鬼魅……不,应该是大成的杀戮道修士,还没有死。她只是通过某种手段,致使自己魂体分离。”
“通过某种手段,致使魂体分离?”
谢书辞不解地喃喃道,“那她不是活了几百年了?”
司空信道:“没错,古往今来飞升的修士中,没有一位来自杀戮道,因为杀戮道修士根本抗不过飞升时的雷劫,任他修为再高,一旦面临飞升,必定会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所以,大成的修士已是杀戮道中最高的境界,并且修为能够比肩飞升的大能,活上几百年自然不是问题。”
谢书辞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他对于杀戮道的印象全部来源于书中看到的萧寻一人,并不是十分了解。
“那她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此地?”许思疑惑问道。
众人沉默下来,听那女鬼的意思,她已经魂体分离了几百年,为何会在几百年后出现在此地呢?
谢书辞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他看了看沉默的众人,迟疑道:“她有没有可能,是从龙牙境里出来的?”
几人蹙眉朝他看去:“此话怎讲?”
谢书辞没什么自信,语气也若了几分:“许思,你之前说,第一位失踪的男子是在半月前,那时候,我们正好收到消息,龙牙秘境提前关闭,从天竺城出发前来淮州。”
闻言,司空信沉思片刻,点头道:“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何几百年后突然出现。”
谢书辞继续道:“而且,我们在仙人墓时,发现里面的布局十分奇怪,活人可以自由出入,可是魂魄却不能。与我一同前往的楚家大弟子说过,那座墓穴是用来压制凶魂的,所有死在里面的人,都将和水神的魂魄一起被困在里面。后来,仙人墓崩塌了,水神离开了龙牙秘境,那么我想,被困在里面的地阴鬼应该也出来了。”
许思不了解其中内情,由于淮州与汴州相隔甚远,许家并没有弟子进入龙牙秘境,故而只听说过一些。
“如此说来,这只鬼魅,就是被困在仙人墓的地阴鬼?”
司空信摇头道:“恐怕不是,地阴鬼大多没有生前的记忆,更何况,她并没有死。”
不知想到什么,司空信瞥了沉默不语的谢安一眼,说:“修道重在魂不在体,就算她魂体分离,身上应该带有浓重的杀伐之气才是。可是,紫息说,她身上并无几分杀意,也并未伤害这些天上山的修士,抓走的那些年轻男子,似乎也无意伤害他们的性命。并且,她的魂魄上有一道非常温柔的灵力,似乎是这道灵力压制了她的杀伐之气。”
“嗷嗷嗷!”大王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冲着司空信吠了几声。
宝宝知道那是谁的灵力!
“别吵。”谢书辞拍了拍他的狗头。
“嗷!”大王突地站了起来,一边大叫一边躺倒在桌上,吐着舌头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谢书辞狐疑地盯着它看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般夏隐?!”
“嗷!”大王兴奋地点了下头。谢书辞接着问:“那道灵力你认识?是水神大人般夏隐是不是?”
当初在仙人墓时,其他人都在濒死边缘,大王带谢书辞去找东阴室的时候,是般夏隐在为他们引路,大王认识他的灵力。
“般夏隐?”
谢书辞抬头对众人说:“是水神大人!是水神大人用灵力抑制了她的杀性!”
闻言,司空信眉心一皱,“她果然是从龙牙秘境里出来的。”
柳大壮看了看几人,“我滴个乖乖,这么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抓住她,就能找到水神?”
许思听他们的话听得迷迷糊糊,什么水神、什么般夏隐,这对他来说,都是存在于故事中的名称。
没办法,谢书辞只好把仙人墓中大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谢书辞的话,许思如鲠在喉,万万想不到,曾经盛极一时、与惊羽鸟共为天道象征的般夏一族,居然死在了一群凡人手中?甚至被人囚困于自己的识海之中!
许思仍有不解:“倘若如此,水神为何要帮助一名杀戮道的修士?他们应该最是憎恶杀戮才是。”
谢书辞摇了摇头道:“水神大人怎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并且,我觉得那位修士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这其中恐怕有些隐情。”
一旁,司空信也点头道:“书辞说得有道理,既然她与水神有关,又同在淮州,想必知道水神所在的位置,只要能从她嘴里挖出来,我们就能节省许多功夫。”
听闻此言,众人又陷入沉默中。
她是一位大成的杀戮道修士,在场诸位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更是放下的狠话,再有人打扰就不会手下留情,他们要是贸然前往,恐怕是自讨苦吃。
可是,难道真的要等她玩够了,把人放出来吗?
这一点决计不行,否则始终是一个隐患。
谢书辞作为唯一和女鬼见过面的活人,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他犹豫了片刻,对众人道:“那位修士说,她平生最恨的就是修道之人,兴许是有什么心结没有解开?说不定帮她解开心结,她就不会继续抓走无辜的男子。”
听了他的话,司空信有些迟疑,“她的心结,莫非与一位男修士有关?”
柳大壮不爱动脑子,听他们磨磨唧唧半天还在这儿瞎猜,无语地说:“那就当面去问她啊。”
谢书辞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去?”
“不然呢?其他人去了,她又不出来。”
谢书辞抓起一个杯子朝他掷了过去,“滚,她都说了,谁去谁死,我去不是送死吗!”
“那我倒是想去,可是她眼瞎啊,看不上我。”柳大壮停顿了一瞬,不知想起什么又乐了,“诶你们说,杀戮道的修士是不是都跟她一样?要是耐不住寂寞,就在街上随便抓几个丑了吧唧的男人回去?不知道那萧寻是不是也这样……嘶!司……成信兄你又踹我做什么?”
司空信黑着脸,咬着牙,往谢书辞身边的少年脸上看了一眼,心想老子要是不踹你,今晚就换成萧寻那厮暗杀你了!
谢书辞白了他一眼,“这里还有小朋友,别胡说。”
“小朋友?谁?”
“嗷?”大王歪了歪脑袋。是说宝宝吗?
知晓女鬼暂时不会伤人性命,又确定了她来自于了龙牙秘境,身上有水神的灵力,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女鬼把人放出来,可时间已经不早了,五人商议,明日再一起探讨女子的身份,助她解开心结。
谢书辞赶了半月的路,睡没睡好吃没吃好,刚落脚又被拉去折腾了这么一宿,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也没有想东想西的精力,草草洗漱后,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翌日,谢书辞睡到接近午时才起身,离开房间时,才得知除了他和谢安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似乎要去哪家富商府上查看卷宗。
谢书辞拉着谢安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前往富商的府邸。
一路上,谢书辞向店小二了解了一些情况。
富商姓宋,据说祖上曾是修士,不过后来家中天赋一代不如一代,到最后全部成为了普通人。
宋富商为人还不错,乐善好施,颇受城中百姓爱戴,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城中大小事都由他做主。
“宋老爷膝下只有一位女儿,这几年为女儿的亲事操碎了心,想着在年迈之前能看到香火延续,只可惜啊,这位宋小姐,眼高于顶,城中诸多名门望族的公子,甚至一些仙门弟子,她都看不上眼。”
一路上,店小二絮絮叨叨,把宋老爷的家底都快抖落出来了,谢书辞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怀疑他是不是连人家宋老爷夜里撒几泡尿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店小二将他们送到宋府门口,对小厮说明身份来意,就离开了。
小厮一听他们是许道长的朋友,忙不迭地将人引了进去,毕竟在普通人眼里,修道之人的地位非常之高。
宋老爷不亏是为富商,家里古董花瓶、名字名画多不胜数,府邸的占地面积也非常大,小厮带他们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回廊、几座假山花园,才进入了一座别院中。
谢书辞两人还在门外,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了交谈声。
“宋老爷,事关城中百姓的安危,还请您将族中的卷宗借我等查阅。”
谢书辞随小厮推门而入,看见许思正躬身抱拳,对面前一位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
男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咧开一张嘴,露出上面两颗金牙,笑道:“道长哪里的话,但凡是其他卷宗,只要道长想看,我宋某送你又如何?可你要看的卷宗,是宋某祖宗留下的,里面记录了我宋家的发展史,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你说这……这你不是为难我吗?”
司空信和柳大壮坐在一边,柳大壮这厮是个爆破起,一言不合就要去抽腰间的斧头,管他三七二十一,不给就抢!大不了抢了就换回去!反正在修真界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的想法还没付出行动,就被司空信一眼瞪了回去。
恰好谢书辞两人走了进来,宋老板听见声音朝两人看了过来。
在看见谢书辞两人后,宋老板眼神一亮,忙问许思:“这两位……也是许家的弟子?”
许思道:“这两位是途径此地的道友,听闻城中有鬼魅作祟,故而来助许某一臂之力。”
“宋老爷好,在下谢书辞,这位是我弟弟谢安。”谢书辞上前道。
宋老爷眯着眼睛将他们打量一番,“好、好。”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那本卷宗是我宋家的机密,几位若是非看不可,倒也不是不行。”
许思一听有希望,立刻问道:“可有什么条件?”
宋老爷笑眯眯地捋了把胡须,慈爱的目光在谢书辞和谢安身后流转,看得谢书辞一阵胆寒。
“想看我们宋家的卷宗,自然要成为宋家的人才可以。”
“此话怎讲?”
“娶我的女儿,成为我宋家的上门女婿,莫说一本卷宗,哪怕就是整个宋家,我也可以拱手相让。”
听到这里,柳大壮猛一拍桌,“别磨叽了,成交!老子今天就牺牲一回!”
宋老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