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
景暇语气冷硬,将万钧悲恸藏匿于寥寥几字的轻语中。
“陛下心悦摄政王,还要极力为他人做嫁衣。微臣看不懂陛下。”
王洛宓凝视着眼前端坐明堂的少年天子。
景暇不过是个大她五岁的年轻女子,本该像所有春心只共花争发的姑娘那般,在缠绵而明澈的梦里,心无旁骛地爱慕着一位少年郎。少女心事泛起的愁绪细如丝雨,至多是檀郎远游、相思难消。
可景暇的这份春心,却要置于波诡云谲的权力倾轧之下,浸入世情算计的污浊泥淖。
若是连爱意都要在百般权衡之下步步为营、身不由己,那她这一生,还有什么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又有谁人,愿意欣然接受她在泥泞之中滚上千百回,再一瓣瓣捧起的破碎真心?
“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法子,能救我的心上人?”
景暇蓦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御案,瞪视着下首的王洛宓。她气息不匀,疾言厉色间脖颈血管若隐若现。
王洛宓垂首,陷入了沉默。
半晌,景暇复又开口。
“所以,我只好求你,救救我的心上人……”
泠泠嗓音间难以抑制止地带了颤抖的泣声,如玉髓迸溅一地,传来的最后一丝清脆回响。
不是“朕”,而是“我”。仿佛这一刻,景暇才摆脱了巍巍帝位投射下的寒邃幽暗的阴翳,做回了她自己。
也只有今日此刻,权力倾轧照不到的罅隙里,她可以暂且作为人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一名罗裙少女,肆无忌惮地吐露她赤忱缠绵的春心。
“微臣明白了……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