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的时候,姜曼华垂下眼帘,如果当年的婉婉也能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大人,陪伴着她度过那段灰暗的童年,该有多好。
岁岁有妈妈了,小脑袋瓜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一脸的满足。
这小团子实在是肉嘟嘟的,抱着有点沉,楚婉抱不动了,将她放下,牵着她的小手,之后将目光落在安年的身上。
安年感觉到楚婉向自己看来时,小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不是摆小臭脸的绷,而是因为紧张。
“轮到安年了。”顾骁搭着他的肩膀,低笑道。
安年平时总是很沉稳,像个小男子汉。只是小男子汉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现在他就看着妹妹,一脸羡慕的样子。
“啊?”安年抬起头。
楚婉笑着看他:“到你了。”
安年的嘴角动了动。他想要出声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小脸已经涨红了。
岁岁奶呼呼地问:“哥哥害羞了吗?”
被这么一问,安年的脸更红,把脑袋低下去,缩起脖子就往屋里跑:“我还没写作业。”
丢下这句话,他跑得飞快,比平时在大院里和小伙伴们踢球还要快。
顾骁还想上前,被楚婉拦住了。
“给安年一点时间,他毕竟大了。”她说。
“妈妈……”
“妈妈……”
“妈妈!”
边上小话痨的嘴巴一张开,就没合上过。
但岁岁平时说的话一套一套,是有意义的,今天却只是喊着“妈妈”,喊得津津有味。
平日里,大人们会接小团子的每一句话,不忍打消孩子说话的积极性。
可现在,接话的就只有楚婉一个人。
每当岁岁喊一声,她就要应一声,还要应得又快又温柔,给孩子足够的安全感。
但楚婉半点没觉得不耐烦。
因为她知道孩子需要妈妈时是什么样的,自己童年受过这么多的苦头,现在能有余力帮着孩子们避免伤害,她很幸运。
……
楚月赶到医院时,已经要看傻了。
她没想到郑松萍居然会伤得这么重。
医生跟她说了很多种治疗方案,她半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僵在那里。
“这么大的公家车,她不懂得躲一下的吗?”
“当时要是躲开,不就没事了吗?”
“跑去撕别人的准考证,她怎么能做这么蠢的事情?活到这个年纪了,她还不知道这是损人不利己吗?”
“楚婉的妈妈是教授,她还能让她女儿吃了亏吗?”
直到现在,楚月还是不能理解,郑松萍当时是怎么了。
是瞬间疯魔了一般,脑子混混沌沌,只想着别让楚婉好过吗?
她喃喃自语,却显得比任何时刻都要平静。
医生和护士逐渐失去了耐心。本来以为把病人的家属喊来就能尽快做决定了,没想到这家属的脑子不好使,都什么时候了,说的还全都是一些没有用的话。
而且,这是病人的亲女儿啊,难道她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母亲?幸亏病人还没清醒,要不然看着这样的女儿,真是心寒。
“楚月!”祁俊伟沉下脸,“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妈都这样了!”
楚月回过神,问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全然消失。
该怎么治疗,他刚才不是已经解释得一清二楚了吗?
每当祁俊伟以为楚月够让自己难堪的时候,她或者她的家人就总会再闹一遭,让他意识到,之前的难堪就只是毛毛雨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拿出带来的所有钱,说道:“是不是要做手术,先做手术吧。”
楚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道:“对,要先救人。”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
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出来无奈地表示,她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保不住腿是什么概念?楚月心头一震,双腿都要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