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当然没这个胆子,她可没这么缺心眼,以为可以对裴容这样的人物挟恩以报,再说了她把裴容偷出来本身就动机不良。
“鬼域入口被堵住,定然是天庭干的,怕我跑出去利用万鬼怨女阵祸害苍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堵住我离开的路。如今你苏醒过来,我们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天庭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堵住入口只是开始。一旦叫他们发现你竟然醒了,一定会更加重视,绝不会容许你逃脱,养好伤再次跟天庭作对。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金蝉脱壳。”
裴容似笑非笑的看着鬼母,“你现在法力大成,没有冲出去大杀特杀的想法吗?天庭的仙官神官你又不是没杀过。对付你,天庭还不至于倾巢出动。以后少不了跟这些家伙打交道,你可得早点习惯。”
鬼母神色一凝,“不过是杀了三个小神官罢了,算不得厉害。”
黎画立马有疑问了,“那两个仙官不算吗?”
她知道明月明玉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就不知道了,正好趁这机会问清楚。
鬼母阴着脸,不太想搭理黎画这个刚跟她撕逼过还从她手里成功夺食的对手,但看了看裴容,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那两人分明就是化身,仙官哪有死得这么容易,还直接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没留下。”
黎画不解:“神官和仙官实力区别这么大吗?”
裴容好似无聊,揽着她脖子的手抬起,轻轻鞠一缕发丝,在指尖绕着玩,“自然是因为那三个小神官实际上算不得正经神官。”
黎画:“有多不正经?”
裴容一愣,嘴唇抿起,轻轻笑了一下。
美人发笑,连满头血都遮不住的风姿,勾得心里痒痒。
“神官以信仰成神,为了维持法力需要收拢人间信仰,自然少不了显灵,应信徒的心愿,但天下那么大,神官总不能事事亲自出马,手底下自然得有些可供使唤的部下。能以信仰成神的都有自己一番本事,自然谁也不愿臣服于谁,何况大家都需要收拢信仰,岂会愿意为他人忙活,于是便想出一个法子,去地府寻些人品本事不错,生前受人爱戴,虽达不到成神的条件,却也颇受欢迎,履历光鲜的鬼魂,提拔到天庭作为自己的从神。”
“这法子地府自己就一直在用,填补了很多空缺,极大缓解人手不足的问题,天庭想要提人,倒没什么阻碍,跟地府说一声就行。”
“上天庭之时,他们追随的主神会以法力为其重塑身躯,如此才能在天界驻留。这些神官同样能以信仰修炼,大头归他们的主神,他们跟着喝汤,若是好好修炼,假以时日并非没有转正的可能,只不过非常难罢了。虽名义上也是神官,却是从神官,就如同所有加封了官职的仙人叫做仙官,因为职务不同,法力高低,又有不同的叫法。”
“我虽在棺材里,听得分明,能以真君称之,在仙官中也是地位尊荣。”
黎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举一反三,“能称为神君的,是不是神官中的大神官?”
裴容颔首,“只有实力强大能够独当一面的神官才能称为神君。”
黎画懂了,所以是仙官还是神官,大概实力怎么样,通过称呼就能分辨一二,这就是等级分明的效果。
青元真君和青华真君派了化身潜入鬼域,却不料遇见昭明神君座下的三个从神官,两拨人一个前脚才进来一个后脚就忙不迭追进来,还大摇大摆,一路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然后鬼母被从神官逮住了。
这要说仙官和神官之间没点竞争,实在说不过去啊,就算是化身,应该也不至于抢不过,至少地位摆在那里,那三个神官不敢太明目张胆。总不会是自持身份不愿意掉档次的跟三个从神官抢怪,那他们专门混进来做什么。
明月明玉这对师兄弟,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黎画看了看裴容,认真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为了你专门混进来做调查的?”
裴容摇摇头,“不知。”
不论先前是不是知道这个事情,现在肯定知道了,只是还不知道他已经苏醒而已。不过棺材已经成这个样子,显然就算尚未苏醒,也不可能把他困太久。
裴容目光落在鬼母身上,见她浑身怨气都在起伏不定,颇有狗急跳墙的味道,唇边的笑意不禁越发深了,戏谑道:“你方才可不是这般模样。我在棺材里都能感觉到其中的霸气张狂,一举杀死三个神官,灭杀两个真君的化身,何等强势,现在不过是鬼域入口被封,就自乱阵脚,莫非……”他轻轻吐出,“你知道点什么?”
黎画反应不慢,明月姑且不说,冷冷淡淡的,寡言寡语,明玉却话痨的很,泄露出的消息不少,仙官和神官之间的关系虽说不至于剑拔弩张,但竞争压力肯定是有的,且明玉显然对神官颇为不感冒,原因不明。言语间十分排斥神官追在他们屁股后头的行为,他们才来鬼域,昭明神君那边竟然也这般凑巧,下令让三个神官捉拿鬼母。
等会儿该不会真君和神君一起下场抢怪吧?
黎画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小心翼翼凑到裴容耳边问:“鬼域结实吗?要是真君和神君联手,能不能强行撕开一条裂缝闯进来?”
裴容的回答让她立马心里拔凉,“可以啊。”
那你还笑得出来!
才刚出来就又要被封印,这个世界就没有值得你在意的东西了吗?!
黎画痛心疾首,“要不你躺回去假装自己还没醒?他们应该不会专门打开棺材检查你有没有醒过来吧?”话音落下,黎画脑子一转,认真问:“介意我跟你挤一下吗?真要被关起来,好歹我们两个可以做伴。”
裴容笑得花枝乱颤,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血液,眼睛看着黎画,没由来的透着几分撩,微微压低声音,“你确定?”
黎画脸有点发热,但她觉得这个主意没毛病啊,不就是装死,真君神君下场这也太可怕!
裴容抬起一只手,掌心还残留着从金属刺沾染的血液,殷红殷红的,他轻轻舔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不用想了,他们肯定会打开棺材检查,躲里面没用。我现在法力尚未恢复,对付不了两个真君和一个神君,他们一来,我们就是瓮中捉鳖的那个鳖。”
他慢条斯理的舔舐着掌心里的血液,看着还颇为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抛出一句,“不如鬼母解释一下,你还隐瞒了什么?”
鬼母面色本就不好,裴容的话一出,立马更糟糕,就像被戳中了秘密似的,神色一阵不自然。
黎画:“???”
裴容:“以你做的这一切,必定有人为你遮掩,可能还提供了一些帮助,寻常身份恐怕没法做的如此不动声色,必定身居高位。你担心万一真君亲身下凡,站你背后那人也保不住你,势必会选择杀你灭口,方才如此火急火燎,必须要赶在鬼域被强行破开以前逃走。”
搁在人间,不就是官匪勾结,这种塑料情一遇到危机就散了也正常。
鬼母神色明明暗暗,然后恨恨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群虚伪的神仙在算计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想法!”
裴容慢悠悠道:“但你肯定也察觉到什么了吧?”
鬼母冷笑:“要算计就算计,反正对我有好处,顺水推舟得了好处,以后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容就哦了一声,继续舔手指。
黎画终于忍不住了,抬起腿往棺材上一放,放裴容坐在上面,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那只正在被舔舔舔的手,“你不要再舔了,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把自己流的血舔干净吗?”
又是舔嘴唇,又是舔掌心,不忍直视!
黎画从袖子里掏出一段白绫就往裴容脸上糊,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但是百会穴血流不止,擦干净了又被血染红。检查了一下裴容身上其他伤口,果然都是血流不止的状态,黎画怀疑金属刺可能还具有令伤口无法愈合的效果,哪怕已经报废,残存的力量依旧在发挥作用。
裴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对伤口浑然不在乎,但黎画看着不舒服,正皱眉,不经意一瞥,忽地紧紧盯住地上那三具神官留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