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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1 / 2)

江倦点了支烟,黑暗中火星闪烁,忽明忽暗。

他就在无形中与那人工智能对视着。

“祁未最初创造我,是希望借我满足他让花知北亲手复仇的愿望,随着系统的逐步完善,他发现我越来越真实,和真正的花知北越来越相似,会将自己也投身于猎场中,在幻境中找寻恋人还在世的实感,并且迷失其中,无法停下了。在虚幻中寻找真实,挺讽刺的吧。”

系统在说这话时的伤感和苦笑不像虚假之物,江倦有种错觉,他或许就是真实存在的。

意识到了危险,江倦用力晃了晃脑袋,狠掐自己一把,将那些荒诞的想法驱出脑海,举枪指向“花知北”的脑袋,“你在催眠我?”

“实话而已,既然注定我们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那至少请活下来的那位带着对方这一生凝聚的情感离开这里吧……不过我真的很好奇。”

他走到江倦身前,扔了那人嘴里还没抽完的半支烟,冰冷的双手覆上江倦的双眼,喃喃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会毁掉我吗?”

江倦用力甩开他的束缚,连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却在怒目瞪向对方的瞬间愣住了。

在那须臾间,系统竟然又换了副脸孔来蛊惑他,而且还是……

“真像在照镜子啊……”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刺激着江倦的每一根神经。

这狗系统竟然以江住的形貌来诱惑他!!

看着那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年龄却被定格在十年前,甚至身上还穿着出事那□□服的江住,江倦膝盖发软,几乎要给他跪下。

“只要进入我的监控范围,我就可以读取你们的部分记忆,包括十年前的江住,也包括现在的你。在系统控制的领域,我能为你造出你内心期待的美好幻境,这也曾是我存在的最大价值,你真的,不想留下来吗?”

“江住”朝江倦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抚摸着那人惨白的面庞,擦去了那人眼角还未落下的泪滴。

“江住”满眼疼惜,将弟弟拥入怀中,“阿倦,哥哥好想你,留下吧,留在我们的世界,你会比现在快乐十倍百倍,所有的伤痛都会愈合,你也能拥有回溯时间,改变现实的机会,从头再来一次,那才是你真正应该过的生活啊。”

江倦从震惊中猛然惊醒,狠狠推开面前有着熟悉面孔的陌生人,不住摇头,“不,你不是他!这都是假的!!”

“江住”眼中流露出悲色,垂下眸子,向后一步步退远。

“可你明明期待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抗拒呢?”

那质问逐渐远去,江倦下意识去追那虚幻的影子,可他伸出手来,又觉着那人无比遥远。

眼前光影一闪,瞬间亮了起来。

长时间在黑暗中的江倦一时无法适应这光线,不得不挡住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眼时,一切都变了。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座母亲留给他的宅院。

午后阳光正好,照在身上令暖意蔓延开来,四肢百骸仿佛又恢复了体温,就连身上那些暗伤都不再作痛了。

满枝白茶花开得正盛,在风中缓缓摇曳。

江倦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冲到树下,徒手去挖松软的泥土。

他挖了很久,却没有找到那具被他藏在树下的铁箱,在他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宅子里却传出了熟悉的欢声笑语。

他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推开了家的大门。

只留存在记忆中的满室阳光映在眼前,仿佛将幻梦镀上了一层和煦的滤镜。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只可能在梦中出现,他却从来不敢梦的场景。

温柔的母亲穿着围裙,在客厅里和哥哥一边说笑,一边包着饺子,低着头笑着招呼他:“阿倦回来了呀,快坐下歇会儿,喝点你哥哥刚泡的茶,等下我们煮饺子,是你最爱的芹菜牛肉。”

江住转过头来,看到他一身落魄变了脸色,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担忧地问他:“阿倦,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啊,怎么手上全是土,还流血了!快,跟我去洗洗,我给你上药。”

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江住焦急地把弟弟拉进洗手间,细细帮他洗去指缝里的泥土,擦干了,又从柜子里翻出碘酒。

“别怕,这个不疼。要不是你小子太怕疼了,我真该用酒精让你长长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江倦乖乖地任由哥哥帮他消毒上药,他已经很多年都没露出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疼点就疼点吧,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这点小疼还遭不住。”

那曾经熟悉,却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陌生的男声传来时,江倦几乎不敢回头。

江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悄声对他说道:“放心吧,爸这次回来不是教训你的。告诉你个好消息,爸退居二线了,都是快要退休的人了,上面照顾他就把他调回了雁息,以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陪我们了。”

见江倦迟迟没有回身,江住有些疑惑,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看到了坐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戴着老花镜读着报纸的男人。

他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冷峻中透着温和,对待儿子们很严格,也很爱他们。

江倦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场哭出声来,跌跌撞撞向那人走近,抓着摇椅的扶手,跪在了男人身边。

“……爸!”

他对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六岁时离开他的至亲,到现在只能通过那些泛黄的旧照片忆起当年的风华。

可是,面前这个人虽然佝偻着背,戴着花镜,手背上青筋虬结,皮肤粗糙,也有了斑痕,尽显老态,面容却很年轻。

……和他记忆中的父亲几乎没有两样。

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他身上,仿佛那报纸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内容似的,眼神连一刻都不舍得挪开。

“时雨啊,这孩子是不是着凉了,怎么不大正常?”

男人探着他额头的温度,那手简直就像死人的手一样,毫无温度,在一瞬间惊醒了江倦。

这的确是……的确是他日思夜想的场景,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