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会意,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江倦打算拆开包装时,萧始脚下一绊,险些栽倒。
他低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和黝黑的眸子,吓得惨叫声噎在喉咙里,含含糊糊发出一声驴叫。
“你踩到我的脚了。”
抱膝坐在角落里的白裙长发小姑娘阴沉道,随后站起身来跑远,身形再次隐入夜色,没了踪迹。
萧始几乎心脏停跳,大脑也停止了转动,愣愣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腿,觉着方才碰过她的地方像敷了冰块似的,嗖嗖冒着冷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从脚踝一路爬到脸上。
这人已经无法思考了。
江倦只好把密封袋塞进裤子口袋,上前拍了拍萧始的脸。
见那人没有反应,索性左右开弓打了他两耳光。
萧始这才回神,呜呜咽咽想哭。
“放心吧,要是伽椰子和贞子,她们会主动来找你玩的,可不会等你找上门了都不吱声。别怂了,起来找人去。”
“不,不……媳妇儿,我害怕,求你了,咱们回去吧……”
他抱着江倦小声哭着,样子还挺可怜的。
江倦觉着他可能是真哭了。毕竟这家伙的演技不比自己,装哭的时候很浮夸,一嚎就能听出来。
拖着这么个累赘,他确实很难做事,无奈道:“好吧,那我再去确认一件事,确认完了我们就回去。”
萧始这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哽咽着点点头。
虽然他哭的梨花带雨,很让人心疼,但江倦还是觉着,他应该是拿捏住了自己看他一哭就心软的弱点。
说到底,忍不住犯贱心疼他的自己才是导致自己寸步难行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拖着萧始的江倦叹了口气,人好像老了几岁。
“别扯了,祖宗。你再往下坠,我裤子都要掉了。”
他拎着腰带,走得越发艰难。
“没事没事,掉了是好事。”
江倦回头看他一眼,实在是不顺眼,干脆又在他狗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萧始,有空你也去看个心理医生吧。”
江倦原以为他会大着嗓门吵着不要,坚称自己没得病,还有医生的风骨,非要自医。
让他意外的是,萧始居然叹了口气,用相当无奈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也这么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觉着该去做个心理辅导,可我一直不敢。”萧始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怕医生告诉我,我无药可医。”
“没什么病是不能医的。医不好也能适当缓解,持续恶化只能说明找错了大夫。”江倦温沉道:“萧始,还记得你走了以后,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当年江住偷偷送走萧始,连江倦也不知情,等他听说萧始留学海外进修医学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星期后了。
那时他和萧始的关系还没恶化,他出于年长者应该关心过问的心态,把萧始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竭尽所能地说了句还算中听的话。
“如果没有人愿意做你的病人,你可以拿我练手。”
后来他用很拙劣的理由歪曲了这话的本意,反复强调自己只是担心对方的医术太差,没有病人愿把病情托付给他,最后连工作也混不着,他不希望萧始糟蹋了哥哥的一片心意。
萧始却非揪着他是在乎自己这一点戳他的肺管子挑衅:“你就是关心我,别嘴硬了。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我睡上瘾了,没有我还不习惯?讲真的,你要是低头认认真真求我一次,我会考虑回去的。”
江倦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了,总之一定是些难听的脏话,他极少会说的那种。
他发誓,他不是个没教养的人,如果一定要数算这辈子低素质的次数,萧始作为元凶一定排得上第二。
事后萧始自然毫无悬念地再次滚进了黑名单,一连数年,两人都没再有过联系。
萧始笑了笑,“我记得,当时还戏弄你,说要是你没患我擅长的病,还要去得一个是怎着?你劈头盖脸把我好一顿骂,生了好大的气,不听我哄就挂了电话。后来我想,你一直学不会爱惜自己,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所以我选了外科,这样的话,不管你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线上,我都能跟阎王抢人。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一点儿都没荒废我的特长。在这一点上,我倒情愿自己是多做了无用功,也好过你拿自己开刀。”
江倦撇了撇嘴,“我也没想到,墨西哥的医学也这么先进,能培养出你这么……”
发现这话再说下去,他就不得不夸人了,江倦还是用一声轻叹做了结尾。
“我这么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你那脸皮堪比防弹衣了。走开,碍着我开门了。”
江倦推开一扇门。
从格局上看,这间房位于穆雪茵出事当天,叶明宣招待他们的那间会客室的正上方,也是最有可能发出巨响引起他和姜惩注意的区域。
房内光线暗得过了头,连月光和院里的灯光都没能照进分毫,可见这房间没有窗子,或是被封死了。
他一把将萧始推了进去,反手带上门。
萧始一个趔趄,忙用手机光照着周围,忽见一道人形的光影打在墙上。
他哆哆嗦嗦地抬手,只见一套钢铁盔甲立在他面前,被金属包裹的护指中还攥着一柄细长的凶器,而且非常……眼熟。
“我擦!怎么又是板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