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孩子的画都在纸面上,画风青涩稚嫩,看起来很可爱,但一旦这样的画变成立体的,除了五官和面部表情之外还有杂乱无章的头发和其他部位,就显得过度诡异了。
“就是个球而已,你有必要吓成那样吗?”
江倦叹了口气,把球往前一递,差点把萧始吓得坐地上。
看着他那装都装不出来的怂样,江倦心里觉着有趣,又恶劣地逗了他几下。
如果时间够用,他还想看萧始被吓哭是什么样,总是被他欺负,自己也该报复一次了。
可在萧始情绪到位之前,两人又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声细软的、绵长的猫叫。
恐怖要素快要齐全了,就差一个诡笑的鬼娃了。
萧始真恨不得江倦能就地一拳把他打晕。
江倦没了逗弄他的心思,把皮球往他怀里一塞,便要起身上楼。
萧始硬是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两人纠结了一下,就见一个白影窜了过来,照灯一看,发现是只毛茸茸的布偶猫,应该就是他们造访这宅子的当天叶明宣抱过的那只。
猫跑过来贴着萧始脚边闻了闻,用爪子扒拉着那让人不适的皮球。
也许是过于温顺可爱的外表让他稍微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还伸手去摸了把那柔柔软软的背毛。
谁知这一下让猫应了激,嗷呜一声炸了毛,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皮球一下就飞快地跑了。
随后又有一阵怪响从楼上传来,啪嗒……啪嗒……
萧始快要精神崩溃了,就差坐地大哭一场了。
“媳妇儿……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江倦不说话,直勾勾盯着漆黑一片的楼梯上层。
那怪响还在逼近,只是节奏变慢了。
萧始硬拽着江倦把人往后拖,两人站在距楼梯口四五步开外的地方,用手机灯光照着那窄小的一片区域。
没多久,声音的来源便来到了他们面前——是一双脚。
一双白嫩圆润,只有十几厘米长的小脚。
往上看去,是一段莲藕般的小腿,再往上就是素白色,带着莲叶边的长款睡裙了。
那是个长得像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女孩,约莫五六岁,浓眉大眼,樱桃小口,皮肤白皙,自然卷的黑色长发垂到了腰际,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还说缺个鬼娃,这不就自己找上门了?
萧始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球……把球还给我。”女孩开口说道。
她的话也如眼神一般没什么起伏和感情,竟和江倦存心给人添堵时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萧始依旧害怕,但对上江倦的眼神,见那人点了头,还把皮球还给了女孩。
女孩没有道谢,也没再多说什么,抱着皮球又原路折返上了楼。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听到女孩的脚步停在了二楼,随后一边拍着皮球,一边唱起了儿歌:“三月半,嫁新娘,红盖头,鸳绣鞋,双宿双飞睡深棺……”
萧始差点没绷住尿,哭唧唧道:“这是什么阴间歌谣,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去……”
然而上面的那位却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又或是本就不想他这个不速之客久留,继续唱着:“鸳鸯被,合欢枕,凤冠嫁衣烧成灰,情郎哭断肠。”
萧始开始后悔。
之前他总觉着过去的十几年他都没宠过媳妇儿,现在理应加倍还回来,所以对于江倦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总是一应满足,有时稍微反抗一下,见没戏也就算了,很少考虑后果,更不深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
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就是这样盲目的相信害了他自己,此刻站在这阴森诡异的偌大老宅里,他觉着自己现在没尿裤子纯粹是归功于自己有先见之明,来之前没喝太多凉水!
那绘着人脸的皮球、会乱鬼叫的布偶,还有那披着头发穿着白裙的女孩简直集齐了恐怖片三大要素,他没当场晕过去纯是靠着他对江倦的一腔炙热感情。
可那人对他的自我感动却是无动于衷,抬腿便要上楼,硬是被萧始抱着大腿扯了回来,“倦倦倦……你先别走,听我说,这地方太危险了,没准儿除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人在呢?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万一被偷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天亮了……”
“这样就更不能放那个小姑娘走了,如果有人挟持她,把她困在这里,这就是我们救她的最好机会,拖延久了出什么意外,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要是真有人绑架她,那她刚才见到我们就该求助了!再说如果有人对她不轨,那一定是有所图谋的,在向我们提出要求之前,应该不会对她动手。”
萧始说的也有道理,江倦思考了一下,“不行,我还是得上去看看,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留在这儿等我回来找你。”
萧始一听这话站了起来,腰不弯,腿也不软了。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眼看着劝不动江倦,也只有跟去这一条路,否则两人分头行动,被留下的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争执时,稚嫩的童声息了,只有皮球撞击地面的响声依然回荡在偌大的宅子里。
两人刚上到二楼,就觉身边一阵风拂过,皮球擦着两人的身子掉下了楼。
小女孩站在暗处,阴沉道:“球……把球还给我。”
萧始顿时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也太渗人了,她怕不是只会这一句话吧?”
江倦没有多说什么,拖着死拽着他不放的萧始又下楼捡了皮球,回来的时候,小女孩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