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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1 / 2)

不知怎么,那时的记忆已经不大清晰了,模模糊糊的,连那个雨夜,路灯映照下模糊的面庞都想不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的病容,抬眼厌弃,闭目慈悲,如佛堂中宝相庄严的神像,身在苦处,心怀苍生。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萧始蓦然惊醒,终于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

睁眼望去,一只遍布伤痕的手臂正横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腕,他稍一动弹,那人就能感知到。

他腰腹间枕着个毛茸茸的脑袋,睡得很沉,虽然背对着他看不到神情,不过呼吸平稳顺畅,看样子已经熟睡许久了。

萧始小心翼翼地挺起身子,生怕惊醒了他,被他握住的手也不舍得抽出来,轻轻反握着那人的指骨。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慢慢恢复,他想起了江倦把他强行按在肩头,吮吸鲜血时的细节。

当时无暇深思,此刻想来,江倦背过脸去不仅仅是为了要把鲜血横流的伤口尽现在他面前,恐怕也是为了避开他的视线。

那时的江倦简直就像……献身的圣女。

想到这个比喻时,萧始忽然笑了,一旦形成了这个概念,就会觉着那人连在床上都是这样的感受了。

萧始伸出手,充满爱怜地想摸摸那人的头,却发现那人身下洇了片深褐色的干痕,他心里大惊,猛地起身扶起江倦,这才发现那人颈子上的伤口没有止血,晕了大片血迹,此时已经干涸发黑,和伤口凝固在了一起。

萧始不敢碰他,忙将人抱到沙发上,从急救箱里翻了碘酒,一点点融开伤口表面脏硬的血痂,好歹是剥离了毯子的绒毛,待清理好了伤口,又为他仔细做了包扎。

折腾这么大的动静,江倦却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萧始心里有些慌,尝试推了推那人,轻声唤道:“倦,醒醒。”

江倦皱了皱眉头,睁眼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睡去了。

萧始确认他没什么大碍,才进厨房折腾起来。

等江倦终于睡醒了,他的汤也煲好了,端着碗十全大补的甜汤,狗腿子般蹭到江倦身边,一个劲儿地讨好他。

“媳妇儿,刚睡醒嘴里发苦吧,快来尝尝这个,补气血绝对是一绝,红糖桂圆大枣,全是养身安……反正就是好东西,你刚失了那么多血,就应该好好补补,来张嘴,啊……”

江倦掀起地往后退了退,“拿开,我不想吃甜的。安胎的东西也少给我用,消受不起。”

“别啊,昨天你还含了半根棒棒糖,没吃完剩下的都怼我嘴里了。你不是不喜欢甜汤,你只是不喜欢我……“

说罢萧始又摆出了那副弃妇的委屈德行,扭过头去暗自抹泪。

江倦觉着自己脖子上这道口子没开在这人脑袋上真是可惜了。

“媳妇儿,求你了,喝一口嘛,张嘴,来,啊……”

江倦无计可施,只好张了嘴。

去了核的桂圆肉微甜,配着清淡的红糖汤底,倒是不腻人。

江倦正渴着,索性多喝了几口。

萧始算是摸清了他的性子和口味,要说做的是汤,那人绝对只喜欢酸辣鲜香的口味,甜的连半口都接受不了,顶多用舌尖舔舔就不吃了。但要说是甜点,只要放些芋圆珍珠,他就又吃得下去了,简直就是小孩子心性,凡事都得哄着来。

萧始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和江倦谈谈方才的事,但看那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想提起,他要是非得说起,反而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盯着那人一口口喝着补血的甜汤。

江倦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吃了小半碗后又道:“我看到小惩给我发了信息。”

“嗯?说什么了。”

“叶明宣一案已经结案,结果为自杀,但自杀动机目前有两种说法,一是他对妻子穆雪茵的死感到自责,又或是接受不了现实。二就是他牵扯桓宇能源涉毒的大案,自知难以洗脱罪名,所以畏罪自杀。”

“开玩笑,他的自杀反而印证了他的死不简单,而且是和陈箨有关的。”

“陈箨一案则牵扯众多,暂时还给不出个确切的结果,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使用毒物间接杀人的手法与孙晨飞和张霖被害的手法一致,目前……”

江倦抬手一指天上,“想以三人都是吸食毒品后产生幻觉导致死亡结案。”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谁投放药品,致使他们死亡就不查了吗?”

“查还是要查的,不过案子一旦被移交出去,不归公安负责了,可能就无法在短期内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会引起社会恐慌。上面也是想早日给出个结果,还能顺便帮禁毒刷刷业绩。”

萧始感到无语,“那姜惩是怎么打算的?”

江倦脸上这才浮现出些笑容,“小惩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跟上面大吵一架,输了之后灰溜溜地回来,可怜巴巴地问我愿不愿意帮忙。”

萧始一听这话耳朵都立起来了,“你?他为什么找你帮忙,你还在病休啊!”

“有些事情就是病休才好做,不然让他们一群在职的警察私闯民宅,传出去得是什么名声。”

萧始心说也是。

转念一想不对,“等等,为什么要私闯民宅??”

江倦吃下最后一口芋圆,轻轻打了个饱嗝,“我觉得叶明宣那宅子里肯定还有没发现的线索,既然警察不方便做,那就……”

萧始疑惑地打量他一眼,“难道你不是警察?”

“我?”江倦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我是悍匪。”

“你?悍匪?”萧始一拍大腿,“那我就是悍匪的男人!”

于是悍匪和他鼻青脸肿的男人趁着月黑风高,驱车来到了叶氏的豪宅。

由于男女主人先后离世,偌大的宅邸无人打理,此时一片漆黑,只有门廊前亮着两盏灯,冷白的灯光将这阴风不休的夜映得更加阴森诡异。

萧始刚下车就开始哆嗦了,虽说命案现场他也参与了勘察,但当时和现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情,此刻他只觉背后鸡皮疙瘩直起,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媳妇儿……为什么每次我们进行这种危险活动都要在深更半夜,真的是做贼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