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
萧始的表情僵硬得不是一点点, “……你别吓我, 这种荒山野岭哪儿来的招待所?”
这鬼地方连个亮灯的地方都看不着,他早就开始害怕了,只是碍着气氛还有点温存,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有的——有吧, 记忆里是有的。”
江倦看着少了一格的信号, 把手机揣了回去。
“有一对老夫妇的儿子不幸在那场游戏里丧生, 之后他们就在山脚下开了家招待所, 供死难者的家属来祭拜时休息。说是招待所,其实也没多大, 当年就是搭了个彩钢房,划出几间干净简易的房间给人住, 几年前经过这里的时候, 我看还盖起了二层小楼,这个时候给我们腾两间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萧始又抖了一下, 江倦怪异地看着他,“你总抽什么, 出去住也要跟我睡, 不知道的以为你还没断奶。关起门来你弄我也就算了, 在外面能不能给我留点脸。”
被误解了意思的萧始有苦难言, 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只会乱哼哼。
江倦放低靠背, 盖着外套闭眼眯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刚刚小惩来了消息,说桓宇的矿井底下挖出了破碎的玻璃容器碎片,化验出了违禁药品的成分,已经开始抓人了。不过叶明宣和陈箨都死了,能为这事负责的人也没几个,能不能有进展还是两回事。”
“那些涉嫌制毒的工人呢?”
“都暂时隔离在医院了。在挖掘工作有进展前就有人犯了毒瘾,场面一度很失控。哦,对了,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在矿井里挖出了点不寻常的东西,这东西我之前也提到过,只是没人当回事。”
“什么东西?”
“一口——”江倦阴森森地瞄着萧始,“大红棺材。”
这回萧始的手可就不是抖抖那么简单了,抽的那一下连整个suv都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江倦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赶紧伸手稳住了他的方向盘。
两人都是惊魂未定,不同意义上的。
在彼此急促的喘息声中,江倦一语道破尴尬:“你怕鬼?”
萧始:“……”
“怕这个怎么做法医?”
江倦心说嘴上损池清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这些东西,怎么在我这儿怂了?
他又回忆了一下,想起萧始怕鬼可能不是一两天了,只是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以前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和江住闲来无事就经常捧着零食看恐怖片,惯例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毯上,受到惊吓战术后仰的时候,江倦总能贴上哥哥的腿,然后哥哥就会揉揉他的头,小声跟他说别怕。
后来萧始加入进来,原本属于江住的沙发就被他霸占了,他不光横躺在上面,还要枕着哥哥的腿,以至于江倦总是气他不知好歹,得了机会后仰的时候总是狠狠往后撞那么一下,每次都能正中红心,疼得萧始嗷嗷乱叫,从那之后见他在身边都只敢夹着腿。
他原以为萧始是为了报复才会在看完恐怖片后拎着他去睡觉,纯粹是为了报复恶心他才非得搂着他贴着他蹭着他,现在想想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蒙上这一层滤镜,连以前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互动好像也没那么纯洁了……
“萧始。”江倦闷声唤道。
“……嗯?”
“你真恶心。”
萧始:“?!”
两人一直开到深山,在信号彻底消失时摸到了招待所。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江倦来过这里,但对地形不算熟悉,找起来也耗费了一番时间。
萧始是真没想到这招待所会立在夹杂着泥土腥气的潮湿山风中,连点光亮都没有,全无人气。这时候要是一个雷劈下来,那就是妥妥的鬼楼。
他刚想到这儿,应景的一个惊雷乍然落下,电光划破天际,映明了整座空谷,让他看清了眼前这座外壁已然脱落,发了霉的红砖裸露在外,把诡异两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小楼。
山风呼啸而过,透过没关严的窗缝发出了尖锐的响声,萧始觉着腿肚子开始抖了起来,连声音都发颤了。
“没、没人……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到家连被窝都捂不热就得回来,你这么喜欢折腾就自己回去,我嫌麻烦。”
也不知江倦是真的胆子大,还是存心给萧始添堵,他推门就下了车,却被山里低于市区几度的温度刺了个激灵。
萧始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这儿,或者说他才是怕被留下的那个,想也不想就拎着外套追了上去,把江倦往里一裹。
两人到了小楼门前,发现这楼可能已经荒废一段日子了,虚挂在门把上的锁头和铁链已经生了锈,上面还挂了块牌子。
“店主回乡,暂停营业,如有需者请自便,请勿破坏公物。”
萧始拂去了牌子上的灰尘,照着手电筒的光一看,这牌子底色的白漆都脱落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上面的字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写的,风吹日晒太久已经氧化发红了,还被雨水冲出了水痕,活像一纸还在淌血的血书。
萧始顿时脸都吓白了,赶紧丢了牌子去找江倦。
那人就近找了个一楼的房间,擦去了窗玻璃上的泥水污痕往里窥视。
“应该有段日子没人住了,里面挂的衣服还是短袖。走吧,进去看看。”
“什么?!”萧始差点没当场翻白眼晕过去,紧掐着自己的人中,“你还真想住这儿?”
“不然呢,你想睡车里?”江倦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快要下雨了,车里的温度和露宿也没什么区别吧,你要是火气壮就随意,我不行。”
说罢望向他那还在打着颤的双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声,幽幽道:“我虚。”
萧始觉着他这绝对是故意的,自己迟早得被他吓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