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牵过去?
蒋仪探头往萧始那边凑了凑,就见对方从身后拎出来个白花花毛乎乎的东西,扑腾着的翅膀在他脸上扇了几个来回,还带着一股子腥臭,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双发红又无神的眼睛。
萧始掐脖拎着那只一早去县城买来的大鹅,把要咬人的血盆大口顶在了蒋仪面前。
“本来是想买点儿水果的,但是乡下也不缺这些,还不如来点儿实在的。这个怎么样?你是打算养着看门还是炖了?我有点儿……”他吸溜一声擦了擦口水,“……馋。”
江倦憋着笑,伤口都快裂了。
谁能知道这家伙是因为听说他要来拜访蒋仪,大早上起来开车去县城想着借条狗来用童年阴影吓唬人,结果狗没找着,只能临时抓了只鹅,效果倒还不错,蒋仪这欺软怕硬的怂货这么多年都没变。
蒋仪连滚带爬地回了家,两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到了地方萧始便拿绳子把鹅拴在了门口,鬼子进村一样敲了敲门。
“蒋律,犟驴?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自己进去了啊,这乡里乡亲都能听见,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那倒霉律师只能哭丧着脸把门推开一条缝,哆哆嗦嗦威胁着站在院外研究着是踹门方便还是翻墙省劲的萧始:“……私、私闯民宅犯犯犯犯法,劝你们别别别……”
“哟呵,长能耐了,还学会警告了。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一命啊,要是没有他,你现在可能还蹲大牢呢,没准儿已经端盒了。”
萧始浮夸地比划了一下,“要不是好心的老乡,你可能已经成了李蘅的刀下鬼了。”
提到李蘅这个名字,蒋仪打了个哆嗦,怯怯看向江倦,又不敢直视他,缩着脖子叽歪半天。
“啊……?难道帮我的人是……是……他怎么也当警察了?”
江倦觉着蒋仪生咽下去的后半句话就是:这杀千刀的王八蛋不去要饭真可惜了。
蒋仪碍着淫威,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进家门。
相比起破败荒凉跟鬼屋有的比的江家老宅,蒋家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翻新多次,也扩出了两座三层小楼,在村子里算是很气派的宅院了,怪不得有人眼红。
江倦没话找话:“你父母呢?”
“走,走亲戚去了。”蒋仪咽了口唾沫,请两人进了客厅,像只耗子似的钻进了厨房,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端出来两听王老吉。
“……茶没泡好,你们就喝,喝这个吧。”
江倦又问:“你做律师这么多年,怎么落下个口吃的毛病?”
蒋仪嘟囔了一声,他没听清。
萧始帮他翻译:“他说吓的。”
“谁吓你,我?”
看他眼刀都飞了过来,蒋仪哪敢说是,赶紧摇了摇头,“喝,喝酒……淹了之后就吓磕磕磕磕巴了,大夫说得……得,得缓。”
他找了个离两人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还时不时顺着窗户往外看一眼守门的大鹅,急不可耐地想要送客,又不敢乱说话。
江倦很给他面子,用纸巾擦干净饮料罐口,便起开喝了一口。
萧始提醒他:“少喝点儿,凉茶太寒,不适合体寒的人。”
“体寒能怎么着?”
“痛经,月经不调,不孕,还有生孩子遭罪。”
江倦:“……”
蒋仪:“……”
江倦剜他一眼,“这几条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果然跟萧始这种人不能说太多话,容易让自己脑溢血。
深知这一点的江倦又看向了蒋仪,后者觉着后背一凉,又紧张起来。
“你慌什么,我又不吃人。我就是来问你几件事,说完就走,不揍你。”
“你……您说。”蒋仪不安地抖着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仪艰难地发着音:“三,三周前,差、差不多。出事以,以后,磕巴这个毛毛……毛病一直没好,就请、请了几天假,不然我……我这样也没法上法、法庭。”
萧始心道光是听你说话就能把委托人急到白头,法官都忍不住抡凳子。
“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什么怪事?”
“怪事?”蒋仪挤了下眼睛,“怪事海……海了去了,这破,破地方自从之前弄、弄死个包工头以后就,就没人惦记了,最近突突、突然又说要收地皮,还要查房、房产归属,这破地儿山高皇……皇帝远,就跟太、太平天国似的,遍地是大王,短暂又辉煌,各、各家都是占、占山为王,哪有什么证啊,真正合法的地就、就那么一点儿,那些村民心里有,有落差,也不恨……恨算是大户的我们家了,天天撺、撺掇我爸跟他们一起闹事。”
他心里对此事不满已久,这次回来发现自己爹妈跟那群以为靠不讲理就能赚钱的愚蠢村民混在一起,生怕他们再闹出什么事,干脆找了个理由把两人都打发去亲戚家了,消停一阵子再回来,没准就变天了。
“除了这个呢?有没有什么关于我家的传闻。”江倦问。
蒋仪打了个冷颤,“你……你家……”
这次不是结巴,他是真害怕。
萧始挑着一边的眉毛,饶有兴味等着他的回答,顺手抢走了江倦再次递到嘴边的凉茶。
“你家闹……闹鬼。”
江倦:“……”
萧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