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李蘅那么嫌弃他,拖着这么个吊车尾的累赘,精英的传奇人生一定会多几处污点。”
江倦极其自然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了盒烟出来,刚把一支咬在嘴里,就被姜惩抢过去掰成了两截。
“哪那么大瘾!连我都能戒,你可别说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啊!”
江倦宠溺地看了看他,只好在剩了半个底的茶杯里续了点热水,没滋没味地喝着。
姜惩又道:“不过有的男人还真就不行,就比如蒋仪,啧啧。他能普信到成为代表,可见实力不一般。我今天问他未来人生规划的时候,他原话说的是虽然自己只有一米七,但为了后代的基因着想,希望女方身高能在一米七五以上,出门的时候最好考虑他的感受不穿高跟鞋,长相必须八分以上,可以胖,但脸、胳膊、腰、腿都不能胖,学历也必须本科以上,最好是硕士,但不能是博士,他说满地女博士没人要,别人不要的东西他也不要。”
这话让难得能喝下清汤寡水的江倦一呛,捂着嘴咳了半天。
姜惩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说:“别激动啊,这还没完呢,他还说女方一定要孝顺父母,要把公婆当自己的亲爹妈看待,最高是独生女,这样的话岳父母的房子未来就可以写他的名字,不能是扶弟魔,也不能……”
“行了行了,快停,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当离婚律师胜诉率也会那么低了。”江倦翻了个白眼,“我对他的婚姻观念没什么兴趣,倒是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提起他那特殊癖好的,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不会让蒋仪记恨李蘅吗?”
“这个倒是不会,因为在蒋仪看来,嫖娼这事是所有男人都会做的,清白的人不是那方面不行就是想升官发财,怕影响仕途。他觉得自己以后不会爬得很高,所以才会去底层体验生活,还美其名曰‘考察’,说什么只要他见过的女人够多,以后就不会被女人骗了。这也就是我最近脾气好,不然门牙都给他打掉!”
姜惩在沙发上拱了两下,枕上了江倦的大腿,“李蘅呢,你那边有什么进展?觉得他很可疑吗?”
江倦“嗯”了一声,“他对翻来覆去打乱逻辑多次提问的问题没有太大反感,证明他很了解警方的审讯手段。作为律师,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稀奇。可他是个主攻经济纠纷的律师,总觉着哪里不对。我已经让怀英去查他近几年的案子了,应该会有进展,现在……”
“嗯?现在什……”
萧始刚把来不及解释清楚的狄箴痛揍一顿,打算安慰一下他那“受到惊吓”,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前妻,一推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那人跟赖在沙发上的姜惩拉拉扯扯,两人十指紧扣缠缠绵绵的样子看得萧始心里火起。
“走了,别懒,天还亮着。”
“不去,不去嘛,那叶明宣是个出了名的败家富二代,我才不要去见他,会让人以为我跟他是一路货色的!”
姜惩见萧始气势汹汹过来,还以为他终于要因为拈酸吃醋对自己大打出手了,还下意识抬手一挡,万万没想到那人不由分说,上来直接扑通一下赖在了他身上,“姜哥,姜队,姜支队长!求你了,你哄哄他吧,他开心了就会理我了……”
姜惩:“……”
江倦:“……”
到底姜惩还是没能扛过这两人的轮番轰炸,不情不愿地跟着跑了趟腿。
在车上他还念叨:“这不合规矩啊……虽然你被停职这事没下过正式文书,但老高不点头我也很难做啊。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明天我就会被毁尸灭迹冲进市局下水道吧?”
“你放心,要是真到那步,我一定会去捞你的。但你也记住,两个0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萧始咬着手帕目送两人进了叶明宣的别墅大门。
两人很快就把这怨妇忘在脑后,看着这套富丽堂皇,无比气派,占据了知名富人聚居地烟陵区最好地段的豪宅,连姜惩都有些咂舌,“太夸张了,他家那煤矿还没掏完吗?”
“……什么?”
“你常年不在雁息,不知道他们叶家在清末就是地主老财了,占据着雁息和宿安交界的一大片富得流油的山区,解放后那山里被勘探出了煤炭资源,他爷爷一夜之间就成了煤老板,就像没见过钱一样疯狂开采,我以为到了他这辈就差不多吃完老本了呢,哪成想居然到现在还这么殷实,不会是有什么猫……”
两人还没进门,守在院门前的保安就对两人立正敬了个礼。
等候多时的陈箨推着保安亭的玻璃门走出来,不悦道:“没有猫腻,叶氏集团是合法合规经营。虽然知道您并不差钱,但我还是劝您谨言慎行,否则侮辱诽谤侵犯他人名誉权这种事一定够您丢掉这份佛系养老,体验人间疾苦的工作,到时候您不光要赔钱,还要回去接手整个公司的事务,听起来就很惨。”
江倦不用看都知道此刻姜惩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一个嘴贱,一个暴脾气,这两人碰到一起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他及时挡在两人之间,阻断了那几乎要烧着一片的火星子,对陈箨迎了个笑脸,“不好意思,我们无意冒犯,让陈秘书久等了,请问现在叶董方便吗?”
“方便,叶董说今天一天留给你,自然是方便的,请吧。”陈箨向院内一抬手,把两人请了进来。
姜惩在背后小声说道:“他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暧昧,该不会你跟那姓叶的……”
“……为什么你看我跟谁都像有一腿?别忘了我的前任是你,人的眼光没有越来越低的道理吧。”
江倦极其有技巧的一句话不光堵住了姜惩的嘴,还哄得他心花怒放,“舒坦”俩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看得出来陈箨并不欢迎两人的到来,一路上没有多言,半句多余的介绍也没有,直到坐进了会客室,才有菲佣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请问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
陈箨命人去唤了叶明宣,等待时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场面话,“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叶董很快就会过来,有什么需求不必客气,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但也希望你们明白客随主便的道理,不要乱碰桌子上的茶宠,那是夜明珠改制的白泽,曾是老佛爷慈禧的心爱之物,光是它的半条腿都够买下你们八个市局了。”
江倦落在茶宠上的手一哆嗦,赶紧收了回来。
姜惩揶揄道:“挖煤的真有钱啊,可你难道不知道政府机关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我……”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一声硬物撞击的闷响。
姜惩和陈箨第一反应都是往天花板上瞧,只有双耳听力极不平衡的江倦四下张望,在看到两人的动作后才意识到声音是从上方传过来的。
姜惩注意到他的的反应,忧心道:“还是没法准确听声辨位吗?”
江倦点了点右耳里的助听器,“毕竟是假的,没法和感官比,有的用就不错了。”
姜惩拍了拍他的手背,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抱着只布偶猫的叶明宣姗姗来迟。
他没有精心装扮,相反穿得非常随意,一身名贵的行头都卸了下去,只穿了件丝绸的睡袍,脚上趿着拖鞋,慢悠悠地进了门。
他抱着的布偶猫品相不错,一双湛蓝的眸子里仿佛缀着星辰大海,乖巧地缩在主人怀里,毛茸茸的大尾巴晃来晃去,惬意得很。
感觉到姜惩的身体紧绷起来,江倦疑惑道:“你怎么了,对猫毛过敏?不对啊,我记得你自己也养了一只。”
“……不过敏,但我对抱着猫登场的人有生理排斥。”很显然叶明宣这个形象让姜惩回忆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他当场脸就绿了。
“是吗,我对猫没什么感觉,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有没有穿裤子。”
江倦一鸣惊人,说了这虎狼之词也就罢了,重点在于他聋了只耳朵,时常无意识地拔高音量,自以为只是小声嘟囔一句,不成想连站在门口的陈箨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