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萱哪能想到平日里矜矜业业,不苟言笑,对自己也很严肃的南姐姐还有这样的一面。
太会欺负人了!
欺负人到没有一丝力气反抗。栾夜南抬头再看时,左白萱的桃花眼已经泛着红,闪着泪光。
虽然知道左白萱什么都看不清,她还是掐着左白萱的下巴扭向自己:“公主以后可不能挑食了。”
“什……什么……”左白萱身上颤抖着,这也是讨债的一环吗?
“西域商人运来中原的蔬菜中有一种叫胡萝卜。坊间称此物有治疗雀目症的功效。”栾夜南半噙着左白萱的唇,不缓不慢地说着,慢条斯理地做什么磨人的事情。
左白萱嘴里一声一声的“哈”伴随着凤辇被马儿拖动的晃动中都洒在了栾夜南的嘴里,也不知道是在回应知道了,还是在发出疑惑。
她在看不见的漆黑中,迷糊地看到了栾夜南的笑容,轻嗔了一声便在迷糊说睡着了。
前半夜为了准备逃跑,强撑着没睡,这会儿对于她来说已经筋疲力竭。
轻晃的马车像婴儿的摇车,将小公主哄睡着了。
栾夜南侧躺,看着安睡的左白萱,坏心思的用指尖从下往上划过她最怕痒的腰间。
左白萱的眉头皱起,却没有别的反应,只有栾夜南的指尖划过细汗,带着古怪的潮湿。
栾夜南担心左白萱这样会感冒,将人裹进被子,又吹哨喊来远处的暗哨,送来清水和换洗衣服帮左白萱清洗。
这些暗哨并非郸皇子所想是历帝派来的,而是栾夜南自己安排的手下,十分安全可靠。
收拾完之后,她就抱着左白萱安稳地躺着,今晚的变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突然而来的极大刺激,让她兴奋着,不可能还睡得着。
栾夜南安心欣赏着左白萱的睡颜。
又从衣服里摸出捏皱的纸张。
是左白萱留的纸条。
方才看到左白萱的计划,栾夜南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跟在左白萱身后,陪她从山崖逃走,自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直到郸皇子突然出现,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惊醒了她。
自己的使命还没完成,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今日的朝阳自然照常升起。
她和左白萱看日出的计划是没机会的,但以后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
那温暖的阳光,也是大历国的百姓正等待着的。
既然左白萱的计划失败了,要不要索性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呢?
栾夜南抚摸着左白萱散乱的秀发,将它们拢到一起。
左白萱在半梦半醒中,悠悠睁眼,看到栾夜南的脸,先软软地说了一句:“早啊,南姐姐。”
但喉咙干涩,带着沙哑,一下就提醒了左白萱,昨晚发生了什么。身上的酸痛,诉说着眼前表情温柔似水的女人昨晚有多过分。
她羞得顿时躲到了被子里。
栾夜南却看着她惋惜地说道:“萱儿太会赖床了,错过了看日出的时机。”
左白萱白了一眼,控诉着栾夜南。
但感觉身上清爽,疑惑了片刻。余光就瞄到旁边的铜盆,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脸上羞意更甚。
她咬着唇,想着如何才能让栾夜南不用那满满笑意看自己。须臾后便摆出了娇蛮公主的架势说道:“本公主口渴了,我要喝水!”
“好的,公主殿下。”栾夜南笑得很自然,起身就从凤辇出去,又吹了哨,招呼暗哨过来。
左白萱用被子捂着脸。
以前听到栾夜南喊自己“公主”,她只会生气,因为,一句恭敬的公主,仿佛说着二人之间不可跨越的界限。
现如今,那条界限破了,再听到公主,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细节。
南姐姐这个坏蛋,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总是“公主”、“公主”的唤着,还跟自己说着一些有的没有的。
可是这人是不是避重就轻地逃掉了好几个问题?
哼,既没有说过“喜欢”,也没有给抓自己回来一个答案。
等栾夜南端着水和早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左白萱收好了被褥,盘坐在地面上,脸上还气鼓鼓的,随时要声讨她的样子。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栾夜南浅笑着明知故问。
周围都是她的暗哨,除了她还有谁能靠近?
总不能是那些还在补觉的马儿惹公主生气吧。
左白萱以公主礼端坐着,看着栾夜南十分认真地问道:“栾夜南,本公主且问问你,昨夜为何不助本公主逃走?”
栾夜南笑意不减,眼底带了点果决:“公主,我们现在距离皇城还很近,尚不是时候。”
“那又如何?再走远,就到北高国,郸皇子的地盘,我们可就更逃不了了!”想到昨天郸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左白萱现在就觉得恶心,想让栾夜南抱着多看几眼,洗掉那些视线。
但她忍着,准备先清醒地从栾夜南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再说其他。
栾夜南将早餐放下,先把水递给左白萱。
看着她喝了半杯才开口:“我们就是要等到了边境附近再做打算,不必怕那郸皇子。昨天他那恇怯模样,何需畏惧?”
左白萱从栾夜南的话里听出了底气,但还是担心:“以南姐姐的本事对付那个家伙自然不成问题。可那也是因为此时他身边只有亲卫,又怕和亲失败,不敢造次。等到了边境,肯定有大部队来接,到时候他肯定会发难。”
“如果,我说,我并不准备等他见到大部队就杀了他呢?”栾夜南眼中凌冽的杀意,几乎要穿透马车。
从见到郸皇子开始,她就准备下手,要不是为了大事着想,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她昨晚就可以动手。
“南姐姐?”左白萱的心头一颤,猛地发现,栾夜南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栾夜南的眼中像左白萱伸出手:“放心,萱儿,我的计划里有你,等结束之后,我们就找一处真的蓬莱仙境隐居,种它一院子的花草。”
栾夜南说完,从怀里摸出几个锦囊和木盒。
“这里头都是蓬莱殿里你最喜爱的草木花卉的种子,和亲那几日,你心思不在这儿,我就去皇城替你置办了。”
左白萱接过锦囊和木盒,心中热意涌动着。
原来那几日南姐姐总往宫外跑,不是光忙自己的去了,还想着她呢。
“傻丫头。”栾夜南揽着左白萱入怀。
她的心里一直有她。
从十岁那年起,她眼中的光,除了身负的任务,就是这个从五岁的糯米团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兔子。
等栾夜南卸下身上的重任,就可以带着小兔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