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看着许久不见的颜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小的时候,他还会当众大骂颜又是私生子,现在知道这个不是事实。而且颜又很烦那个名头,因为污蔑了颜秀文,可能会直接去他们班对质约架,到时候闹得太难看,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次碰上,真的是凑巧。
楼梯上没什么人,两人站在转角处。
周一清看着颜又,很关心似的:“你怎么不一辈子待在家里,不是身体不好?磕着碰着怎么办?”
颜又比周一清的个头高一些,口罩遮盖了他的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起,语调散漫:“我在哪,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一清想起那些偶然间听到的话。
“二班转来的新同学你见过没有,长得真好看。”
“不是说周一清和他不对付吗?”
“那有什么关系,欣赏长得好看的人有益于心情愉快。”
只要颜又存在在他的身边,就够自己恶心的了。
一直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接下来又有一个坏消息。
放学前的最后一次课间休息,卫生委员告诉颜又,他今天需要打扫教室。一般来说,这件事会和同桌两个人完成,但颜又没有同桌。
鉴于颜又是新同学,情况又较为特殊,卫生委员好心地提出让他加入别的小组,成为小组里的第三人。
万人嫌颜又委婉地拒绝了这一建议。
然而,颜又忘记了一件事,他不仅对人过敏,对灰尘也过敏。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灰尘过敏的症状,但这是建立在接触密度很低的情况下。而需要打扫的教室会尘土飞扬,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多大危险,却远远超过颜又的接受范围。
由于生病体弱,从小就没做过体力劳动的颜又对着打扫工具发了一会儿愣,又拾起工具,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三分钟后,颜又咳得惊天动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扫得快,咳得更厉害,扫得慢,是慢性折磨。
姜星时路过教室,在窗边停了一会。
很狼狈的、很可怜的颜又。
姜星时可以视而不见,甚至不用进去。教室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或者半个小时后拿都无所谓。
“颜又。”
颜又听到自己的名字,在一片混乱中转过身,看到姜星时站在门前。
此时正值黄昏。姜星时背光站着,颜又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许看到了,也察觉不出什么,只觉得这个人身形高大,影子被拉得很长。
姜星时走到颜又面前,抬起手。
颜又有点警惕,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姜星时,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便显得瞳孔愈黑,半垂着的眼睫长而细密。仰起头,缓慢眨眼的时候,像是扑棱着的、闪着光的蝴蝶鳞翅,很美丽的模样,让姜星时想起颜又第一次推开门,周围同学说的话。
“男的,没兴趣了……”
“也太好看了。”
“可惜了,不是个妹子,追不了。”
“是妹子你就追得了?得了吧,长成这样,不知道有多少人追。”
“滚吧,你是不是死gay。”
那些同学间无聊的玩笑话,姜星时从不会参与,也没有兴趣。他在写一道数学题,连头都没抬,当时没有想太多,新同学或旧同学,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
而颜又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在每一个初始好感度响起前,姜星时差不多都能猜到。
就像周一清的初始好感是-20,在每一个系统提示响起前,姜星时差不多都能猜到,因为很简单的原因和理由。
他了解那些人。
而颜又是意料之外,姜星时不能明白的那个。
在短暂的,没被任何人发现的失神后,姜星时收回手,抽出纸巾,递给颜又,指了指他鬓边的头发:“沾了点灰,记得擦。”
颜又咳了很久,连嗓音都变哑了,很小声地说:“谢谢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