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是江遇时在一瞬间慌了神。
他立刻松开了原本扶住夏婉的手,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脚步甚至都有些虚浮。
谢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弯腰将地上那只被遗落的高跟鞋捡起,走到夏婉面前蹲下。
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的手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声音难得还算温柔:“抬脚。”
谢厌帮夏婉把鞋穿好,这才站起身来,只是肩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在了她的身前,看向江遇时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江遇时立刻否认,道:“就是觉得这里有点闷,我……我下去透透风。”
江遇时说完,便有些仓促地离开。
宋之礼也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纸巾,牵起夏婉的一只手,细细擦拭去了指腹上沾着的奶油,说:“好了,别和尉迟衍闹了。”
“什么叫和我闹?”尉迟衍立刻不满道,然而在和夏婉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却突然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眼神,嘴里嘟囔道:“弱死了。”
而玲玲也很担心夏婉,害怕她刚刚会摔倒,便也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抹了,不抹了。”
夏婉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玲玲的脸,说:“那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玲玲点了点头,开心地扬起笑脸。
陪伴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虚幻的梦也需要回到现实。
似乎是意识到了夏婉要离开,玲玲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夏婉问她:“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玲玲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妈妈,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夏婉愣住。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想让玲玲高兴,却没有想过,比起从未得到,是否给过希望又失望才更加残忍。
见夏婉不回答,玲玲又问道:“你不是我的妈妈,对吗?”
这一刻,夏婉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面对孩子清澈的眼神,她不想说谎,可是又不忍心说出实话。
还是谢厌替她问了:“玲玲,你怎么知道的?”
玲玲伸手,摸了摸夏婉的耳朵,说:“我妈妈这里有一块红红的块块,但是你没有。爸爸说过那是我和妈妈一样的东西,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
红红的块块,指的是一小块胎记。
小女孩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却又努力对着夏婉微笑,说:“谢谢你,当了我一天的妈妈。”
夏婉也没有忍住,她哭得比玲玲还厉害。
宋之礼看她的眼神满是无奈,在旁边负责递纸巾。
*
回去的路上,夏婉一直是无精打采的,又或者说有点心事。
车窗半开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天已经几乎黑了,是这座城市气温最低的时候。
而夏婉盯着窗外发呆,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还在想自己的事情。
坐在夏婉身边的宋之礼看了她一眼,将外套脱下轻盖在了她的腿上。
夏婉这才算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看向宋之礼,道说了一句“谢谢”。
谢厌也从前排回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吗?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玲玲太可怜了。她才几岁啊,没想到她什么都懂。”夏婉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有圆圆也一样,不过好在圆圆最后遇到了你姐姐,很幸运。是不是啊江遇时?”
坐在后排突然被点名的江遇时就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夏婉只能无奈将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江遇时立刻点头附
和,道:“之前圆圆在福利院的情况还是很糟糕的,我们都以为没有几年是无法重新进入正常的社会生活的,却没想到她在谢厌姐姐身边几个月就已经完全可以融入了,爱的确能够治愈一切的。”
宋之礼也同样安慰夏婉:“其实玲玲已经很幸运了,她没有像圆圆那样经历过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而且还拥有一个足够爱她的父亲。即使失去了母亲,但是也受到了全部爱的孩子,她依旧会成长的很好的。”
他们这样说着,也让夏婉觉得有道理。
而宋之礼却又问道:“你是很喜欢女孩子吗?”
“是啊。”夏婉点头,眼底带了几分幻想道:“我还挺想以后有个女儿的,每天就把她当真人版洋娃娃照顾。”
谢厌突然接话:“挺巧,我也喜欢女儿。”
苏启的重点则稍微歪了一点,说:“洋娃娃?听起来确实不错,那女儿确实比儿子强,我也喜欢女儿了。”
而且以后女儿可以和他一起看少女漫画,这样听起来就更不错了。
“噗——”
尉迟实在忍不住衍笑出声来,无法理解甚至还带着几分嘲笑地问道:“你们一群单身的,女朋友都没有就在这讨论起养女儿?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就同时收到了四个人的眼神攻击,在深知1V5必输无疑之后老实闭了嘴。
尉迟衍看向了身旁的江遇时,突然又觉得很奇怪。
不对啊,从离开到现在,江遇时除了刚刚被问到圆圆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也至今一言不发。
他也很奇怪。
但是尉迟衍很快便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江遇时一定也是因为在同情心疼玲玲,毕竟他在福利院做了那么久义工,也很喜欢小孩子。
事实上,江遇时还在回想之前的那个拥抱,却又不止那个拥抱。
还有之前的舞会,那些被他强制遗忘的记忆此刻却又不断地重复回忆,提醒他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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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只有这些,江遇时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和男生有肢体接触很奇怪,所以他觉得尴尬,才会不愿意去想。
然而那一次在超市,他遇见夏婉,她摔进他怀里,却又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今天那种怪异的感觉再一次发生,某种难以置信地猜测似乎得到了验证,让他愈发觉得心烦意乱。
因为一切都荒谬地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心脏跳动是因为喜欢。
但这怎么可能呢?
江遇时立刻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同时心动呢?这太可笑了。
难道……
他只是喜欢那张脸?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遇时的神情愈发僵硬了。
当天晚上,江遇时敲响了尉迟衍的房门,神色严肃道:“我想和你聊会天。”
玩闹一天累得半死的尉迟衍:“?”
于是尉迟衍问道:“你能不能找别人去?我想睡觉。”
江遇时严肃地看向尉迟衍,说:“不行,只能找你。”
“为什么?”尉迟衍依旧不理解。
江遇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通瞎吹,说:“因为我觉得所有人里,只有你最真诚又聪明,只有你的话我才能最相信。”
事实上,江遇时只是觉得如果去问其它人,他们可能会反应过来,只有尉迟衍只听表面意思是绝对不会多想的。
尉迟衍:“……?”
他最聪明吗?这种话他都不相信,但是真诚倒是的确。
于是尉迟衍便松开了门把手让江遇时进来了,说:“
只聊五分钟啊,我要睡觉的。”
江遇时点头答应。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尉迟衍打了一个哈欠。
江遇时认真问道:“如果……我说如果啊,周二喜欢上了周一。”
尉迟衍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谢厌派来的吧?他猫都绝育了,还打我们家周一主意?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只不完整的猫的!”
江遇时觉得头痛,但还是道:“不是,我只是举个例子,和周一周二没有真正的关系。”
尉迟衍这才放松了警惕。
江遇时继续道:“然后有一天出现了另一只猫,也是银渐层,和周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们就暂时叫它周三。然后周二就又同样喜欢上了周三,结果发现周三是一只公猫,你觉得周二是不是又问题?”
尉迟衍被这复杂的关系绕的愣了一下,问道:“那周二现在喜欢的是周一还是那个什么周三?”
江遇时组织着语言:“也不算喜欢吧,但可能就是都有点好感,因为周二可能是喜欢那张脸,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