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解决了魔物之患后, 众人被九炁派来的仙船一起接回了朝乾宫。

芃芃原本以为夜祁找回肉.身之后，这些昔日跟随他的幽都灵妖们再怎么都会稍稍偏向他一些，但没想到大家安慰好夜祁后, 还是乌泱泱聚集到了她的身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麓仙境吗？好大！好漂亮！”

“不愧是芃芃大人！当年夜祁大人想了好多办法也没能闯进来, 芃芃大人轻轻松松就能带我们进来玩，太厉害啦！”

芃芃被彩虹屁吹得心满意足：

“我幽都之主当然比夜祁这个罗浮山街道办事处主任强啦！夜祁主任, 既然你已经找回了肉.身, 回去之后你就开始在修真界贯彻我们灵妖保护政策, 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好吃懒做了，我们幽都不养闲妖！”

夜祁：“……你一个人族哪来的‘我们灵妖’啊……”

“总之——我会监督你的。”

趴在仙船边上状似在看风景的芃芃偏头看了他一眼。

“年年月月，我都会在九重山月宗，监督你有没有偷懒吃闲饭，你也可以监督我有没有认真带领幽都做大做强, 我做老大做得堂堂正正, 绝对不会半途就撂挑子，给你篡位机会！”

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丢下。

你是被大家需要的夜祁, 不是被丢在路边没有人知道的孤魂野鬼。

似乎从芃芃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这样的意思，最害怕这种煽情场面的夜祁只觉得头发丝都在发麻。

“谁、谁管你要待在哪里啊！我才没空监督你！现在我找回肉.身，天高海阔, 谁都管不了我，你想见我才是要预约了！”

恼羞成怒的红衣少年撂下狠话，转头便怒气冲冲地踱步去了船尾。

芃芃看了一会儿夜祁离开的背影。

他心情是缓过来了, 但芃芃却有点茫然了。

好像, 夜祁担心的事也不是没有道理诶。

北麓仙境和南陆修真界离得那么远……

异地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啊！

*

回到仙都之后, 九炁带芃芃去了北麓仙境的不周山。

不周山云烟缭绕, 缥缈若九天仙宫，乃北麓仙境的子民心中无比高洁的圣山。

圣山之上又有仙都神庙，信徒如神庙祝祷时，需沐浴更衣，再亲自踏过上万台阶方得入内，进门前还会有信徒赠送兰草佩戴在身。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但能回向，一念归依。”

慈眉善目的信徒对九炁和芃芃如是说道。

芃芃也老老实实地给他回礼。

但她内心却想的是——

诸天神佛退退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老儿要是不把信还来，今天她非要从祂这豪华神庙里抠点金子带走！

信徒满意地看着跟在九炁身边这位眉眼乖巧的少女，将二人恭敬地引入内殿。

殿门一关，芃芃顿时变了个脸色。

“——还我信来！”

她站在巍峨庄严的神像下，昂着头义正言辞道：

“身为天道，享信徒供奉，你不好好造福世人，欺负我这样老实巴交的百姓，你这是渎职！”

足有十丈高的巨大神像俯瞰下方，整个庙宇中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声轰然雷鸣。

来自无量神域的怒火带着令凡人战栗的威慑力。

芃芃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脖子一缩躲到了九炁的身后。

“您不必吓唬她。”

玄衣青年眉眼淡然如水，虽是渺小的人类身形，但他却丝毫不惧天威。

“此事，是您有错在先，不是吗？”

又是一声雷鸣。

但这一声，显然比刚才弱了一点，很像家中颇具威严的老父亲自知理亏，但依然要与儿子争辩。

九炁身后的芃芃伸出一个脑袋，问：

“祂说什么呢？”

立在她身前的人回身来，窗棂外有阳光落在他莹白如玉的面庞上，温和的嗓音有些低：

“你想知道？”

芃芃点点头。

“祂说，”九炁慢悠悠开口，“给你九千万灵石，让你离开我。”

芃芃：？

天道也爱看霸总话本子吗？？

“你愿意吗？”

芃芃一口回绝：“区区九千万灵石，打发叫花子吗？我这些年赚的钱也不少，小金库没有九千万也有一两千万——”

“再给你一座灵石矿脉，三处物资丰饶的秘境，以及可以让你不用被雷劫劈就能直接结婴的护身法宝？”

芃芃一下子没了声音。

九炁静静看着她：“你动摇了。”

“我、我没有！”

“你有，你满眼都写着‘天下还有这种好事’。”

“……可那是灵石矿脉啊！要是这都不心动一下下这还是人吗！”

心虚的芃芃努力替自己辩驳，九炁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他只是垂下眼睫，噙着一点浅浅的笑。

“说得也对，毕竟是那么多灵石呢。”

“但是——”

他微微俯身，垂落后脊的乌黑长发顺着肩头滑落，芃芃看到他浓密的长睫，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他浓黑如玉石的眼瞳倒映出自己呆愣愣的模样。

耳边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之外，还有他真挚而恳切的嗓音。

“即便如此，你能不能也依然选择我呢？”

芃芃觉得夜祁说得没错，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得高不可攀，但与她独处的时候，却总会使出一些令她头晕目眩，不知是何是好的迷惑手段。

隔了许久，少女才挠挠脸，小声问：

“那你说的，是哪种选择？如果只是选择和你做朋友，我有那么多的朋友，不缺你一个，但如果是选择做别的……”

他问：“别的什么？”

芃芃心道，别的指的当然就是他们九重山月宗的赘婿啦！

但“赘婿”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

芃芃抬头一看，雪白的信笺像是下雨般从头顶落了下来，似乎还带着送信人的怨气，想要借这些薄薄的纸片将芃芃的脑袋瓜砸个洞。

可惜除了第一封外，其他都被天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挡了下来。

信笺堆积成小山，芃芃和九炁面对面地坐在神像前，将这十一年来未能传达给彼此的信笺一一拆开。

十二岁的九炁在信上写：

【天师博学，然授课之余闲话颇多，吾忆起当年你曾教我的办法，将话本夹于课本中，既不伤天师面子，又不至于无聊，芃芃果然聪慧非凡】

十五岁的九炁又写：

【今年仍未收到来信，不知是否是你课业忙碌，近日吾也忙于冬祭，琐事缠身，望芃芃忙于课业之余记得珍重自身，附北麓仙境特产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