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九重山月宗的教育真的有点特殊。”
顿了顿,师姐又道:
“而且我喜欢夜祁和绝后有什么关系?喜欢归喜欢,这和我有其他道侣又不冲突,芃芃小师妹,格局要打开一点啊。”
芃芃沉默了。
师姐,你们昆仑墟的教育也是不逞多让呢。
“不过……你真的不喜欢夜祁吗?”
师姐托着腮,脸上满是八卦之色,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你们俩也算青梅竹马长大呢,夜祁长得也不赖吧,还是幽都之主,你就没有那么一丢丢超出友谊的……?”
“首先,他幽都之主的位置早就被罢免了,幽都的灵妖们每次吵架打架,都要靠我去调解!现在我才是掌握实权的幽都之主!”
芃芃认真强调完身份问题,又继续道:
“其次,我如果是男人,肯定喜欢温柔漂亮轻声细语的美人姐姐,但我现在是女人,所以我也只喜欢温柔的、贤惠的、貌美如花的、穿黑衣服好看的男人!”
师姐想了想,她总觉得芃芃描述的这个类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时间没能想起了,师姐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既然你的目标都这么明确了,不如瞧瞧这本凌虚界的男修排行榜——”
芃芃闻言顿生兴趣。
“还有这种好东西?让我看看谁是战斗排行榜第一……嗯?”
她在第一排看到了九炁的名字。
名字旁画了一个身穿玄衣半束长发的青年,笔触并不形似,只略略几笔勾勒出青年仙姿俊逸的疏离气质。
芃芃盯着那个身影,半响才语气凝重地开口:
“他现在……比我师尊都强了?”
“什么强不强的,这是男修的颜值排行榜!你这小姑娘怎么满脑子打打杀杀的……”
师姐说完忽然想起来:
“对了,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同这位阴阳家的天道之子不是关系挺好吗?自从他十八岁后,这排行榜他就万年第一了,可惜见过他的人实在是少,你突破金丹期的筵席不是也快要办了吗?不如也邀请他来,让我们开开眼?”
一提起这个,芃芃很幼稚地哼哼了两声。
她合上这本小册子,赌气道:
“不好,不熟,我才不请!”
之所以对九炁这个态度,原因很简单。
——她小时候给九炁写了那么多封信,他竟然连一封都没有回过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每一封都写得很认真,不习惯拿笔写字,也歪歪扭扭写了好几页。
后来发现他没回信,芃芃还以为他是看不懂她写的简体字,于是又费力看书学习,累死累活终于学会了写繁体,结果还是没等到北麓仙境来的回信。
再然后的几年,芃芃每年都要写一封信骂人。
【九炁大骗子,说话不算话,别让我见到,否则打掉头】
别人新年时寄贺年信。
芃芃新年时寄诅咒信。
若非北麓仙境设有结界,除了在边界守境的人往来其中传信,外人不得随便闯入,芃芃都想进去当面揍他一顿。
但尽管如此,待到芃芃举办庆祝她破境进入金丹期的宴席前,她趴在书案上写请柬,还是思虑许久,要不要给北麓仙境送去一份。
“秋秋,你说我要不要写呀?”
窗棂上的小山雀在梳理羽毛,闻言抬头看了芃芃一眼:
“您想写就写呀。”
芃芃一脸纠结:“可是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的了!我怀疑他也快忘记我是谁了,他要是不记得我,我还给他寄请柬,会不会有点丢脸啊?”
秋秋歪了歪头:
“少主,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奇怪哦。”
芃芃疑惑地看着它。
“少主在秋秋心目中,从来都不怕丢脸啊,只有修真界那些死要面子的大人才会瞻前顾后,秋秋心目中的少主从来不会怕这些的!”
小山雀的豆豆眼里满是对芃芃的无脑吹捧。
芃芃愣了愣也反应过来。
是哦。
她在不好意思什么呢?
她记忆中的小九,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她过于热情就嘲笑她的人,相反,在她回忆中的九炁,是个听见她说跟他天下第一好,就会很开心的小少年。
就算他这么多年没有给她回信,说不定也是有原因的嘛。
她可以先用请柬把他骗过来,再狠狠欺负他出气!
下定决心的芃芃抓过秋秋吧唧一口,接着便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请柬,送往遥远的北麓仙境。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芃芃只做一件事——
她要好好修炼!
到时候在筵席上见到九炁,她要技惊四座,让他看到比当年那个只会吹牛的小姑娘焕然一新的龙王大人,然后拜倒在她脚下,涕泪横流地求她重新和自己做朋友!
一想到这个,芃芃舞剑都带劲许多。
看她这招悬日逐月,练得多么出神入化!
这还不得迷死他!
然而,就在芃芃举办破境庆功宴的当日——
月无咎:【仙坊牌楼,带上五千灵石速速来救师尊!】
一大早,芃芃就收到了月无咎发来的求救传讯。
对此芃芃已经习以为常,自从平息了凌虚界的灭世危机之后,月无咎就彻底放飞自我,成了一个愉快的咸鱼。
像这样因为推牌九输钱被扣在牌楼,等着徒弟去救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甚至由于次数太多,月无咎的小金库已经全权交由他三个徒弟管理,他只能每月拿到一点零花钱。
姬殊和宿怀玉对此心硬如铁,绝不惯月无咎这种人菜瘾大的行为。
所以拯救师尊的重任只能落在了芃芃身上。
九重山月宗山脚下的仙坊。
窗外春雨淅沥,被牌楼老板扣在柜台旁坐着的月无咎望向外面,看着揣着钱袋子来的芃芃,身为师尊的月无咎内心万分感动。
“我就知道,三个徒弟里,只有芃芃你才是为师的贴心小棉袄。”
月无咎摸了摸芃芃的脑袋,眼神欣慰。
芃芃很无奈,一本正经地教育月无咎:“师尊,您说您打架这么厉害,为什么推牌九的技术就这么菜呢?”
月无咎:“……不是为师菜,是这牌九真的很难,为师只是暂时还没有参透其中的奥秘,所以才刻苦专研,这是一种迎难而上的精神,你不懂。”
芃芃确实不懂。
但月无咎这语气明显勾起了芃芃的好胜心。
区区牌九,能有多难?
想了想还有两个时辰才开始的庆功宴,芃芃决定浅浅玩几把牌九试试。
要是被她轻松取胜,今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可以拿出去吹牛的战绩?
月无咎:“不行,你师兄师姐要是知道我让你推牌九,他们可能真的不会给我零花钱了。”
芃芃:“您是师尊还是他们是师尊!师尊你支棱起来!不要害怕,我们悄悄的玩,不会有人知道的。”
一个时辰后——
【师兄师姐!仙坊牌楼,带一万灵石速速来救我和师尊!】
月无咎那张淡然的面庞也难得浮现出几分愠怒:
“……不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吗?”
芃芃缩了缩脖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堂堂龙王大人,总不能赖账吧!”
月无咎:“所以我中途就叫你收手了。”
芃芃:“……师尊,赌博害人,我们戒了吧。”
赌得一贫如洗的师徒两人蹲在牌楼门口,卑微地等着家里人来救。
春雨如织。
朦胧烟雨中,芃芃原本正和月无咎一人拿着一根木棍戳地上的蚂蚁,忽然察觉眼前的雨幕被一截玄衣挡住,她昂起头,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不知未得请柬,九重山月宗今日的筵席,是否能够通融入内?”
细雨噼啪打在玄衣青年手中的伞面上,月无咎已经站了起来,还蹲在地上的芃芃望着玄衣青年无言良久。
玄衣青年唇边抿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语调比身后细雨更轻更柔。
“芃芃,许久未见,你是不是认不得我了?”
芃芃丢掉手里的木棍,把有点脏兮兮的手往身后一藏,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甚至还有点强装出来的拽劲。
“那倒没有。”
“九吧啦,你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