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丑时才将将躺下来歇息的,可这刚到了卯时却就又要起来了。
师隐也醒了,他倒还好,但见阿鸾分明是一副困的睁不开来眼的样子,可怎么都不肯再继续睡下去了。
两只眼睛还闭着,却要伸手去够他昨晚脱了便胡乱放在榻旁的衣裳。
师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睡着了,坐起身又跨过阿鸾下了床,弯身去将地上的那些衣裳一件一件收拾起来,放到阿鸾伸手可及的地方。
阿鸾摸到了衣裳,便半睁开眼睛,还惺忪着,但已有几分清明,待看清楚了人,就带着笑地叫道:“师隐……”
师隐听见了,也不回头,只背对着床榻,继续将那一套崭新的僧衣穿好,问道:“醒了吗?”
阿鸾还赖在床上,翻过去侧身趴着,蹭了蹭枕头,懒懒道:“醒了……真是难得睡了个好觉呢……”
师隐的动作很快,待将僧衣最后一处整理好,便转身看回去阿鸾,见他还躺在那里,就有些好笑地道:“陛下,可是需要我叫人来给你穿衣吗?”
这句话是打趣了。
阿鸾听出了言下之意,眼里一亮,眼角跟着弯弯翘起,道:“何必要叫别人那么麻烦呢,难道师隐你不能帮我穿一下吗?”
师隐便定定地看着阿鸾,须臾,笑了一下,点头道:“好啊。”
阿鸾看见,就愣住了。
屋里没有掌灯,但此刻却突然亮了起来,就如天光乍亮那般,仿佛是有微微晨曦照了进来,将这屋内照的透亮,也将师隐照的耀目。
师隐走到床榻边上,拿起一件衣服,抖开展好了,朝着阿鸾道:“来,穿吧。”
阿鸾眨了下眼睛,刚才像是错觉一晃而过,屋里也并没有那么亮。
顿了一瞬,阿鸾没有动作,只是嘴唇动了动,问了一个问题:“师隐……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太没用了?”
师隐抿了下唇,没有回应。
阿鸾坐起来,中衣凌乱,露出来一片胸膛,薄弱可见,那块红玉也在,就紧贴着他的肌肤,显得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阿鸾扯着唇角微微翘起,现了一个满含嘲意的笑,说:“我真的是没用极了。”
“他叫我做的事,每一件,我都做了。”
“先是贤妃,又是皇后……我好像是能做主,却从来没做过主……”
“你说的,”师隐将衣服放下去,接过话,淡淡道:“是没能将我从大兴寺里救出去的那件事吗?”
“这一件……当然也是,”阿鸾垂着眼,仍笑着,继续道:“若是皇后……真的生下来一个皇子,那么我活着的时间,大概也不会太久了……”
师隐心底一颤:“什么?!”
阿鸾……会死吗?
阿鸾抬起头,看向师隐,唇角翘着,说:“你没有听说过吗?我还以为全天下都知道的——幽州还有一位太后亲出的前废太子在等着我呢。”
师隐确实没有听说过。
他自幼长在清泉寺,从来学的都是参禅悟佛,并不在意外事,更不会有人特地跑来说这些与他听的。
但阿鸾也不准备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