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北是个即使生病了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她离开他们的这天,依旧很漂亮。
林白榆从病房离开的时候,走廊上意外的安静,没有其他病人家属的声音, 没有吵闹。
她在拐角看见了秦北北的父亲, 曾经她甚至怀疑过这位秦叔叔家暴, 实际上,没人比他更爱她。
纵使林白榆心中早已有过这样的猜测, 却也一直在期待奇迹的发生,人生不正是一个个不可能加注起来的吗。
“阿钦,你说, 我们都许了愿,北北下辈子, 会不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大明星呢。”
隋钦语调微低:“会的。”
“我和你这样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她也会。”
林白榆其实在手术室外就这么想了, 得到他的回答,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之前可能进入了误区, 以为许愿就好了, 可我这辈子能无灾无病, 都转移到你身上,让你代替我受伤, 这些都是你上辈子去惠宁寺三步一叩换来的。”
“所以北北的下辈子才不会生病。”
惠宁寺也不会这样神通广大, 轮回有定,从来就不会影响到本该存在的人。
林白榆转头:“那我去好了。”
“祝北北下辈子没有烦恼伤病,光芒万丈。”
她问:“你会阻止我吗?”
隋钦与她对视, 沉声:“从私心上我不想, 不让你去。”
可他喜欢的, 不正是林白榆的菩萨心吗。
对朋友、对自己的家人倾尽所有,甚至只因一个未定论的梦,对陌生的他给予温柔。
“我去。”他说。
林白榆眼眶酸涩,眼前又浮现当初梦里的一幕,隋钦上山的时候一定难过至极。
窗外的月色落进来。
隋钦的话令林白榆心软。
你如此温柔,月色臣服于你,我也会。
秦父从前面过来,红着眼说:“你们先回去吧,北北的葬礼我一定会通知你们的。”
他又看向病房门,“北北的水晶球,给谁了谁带走吧。”
林白榆转身,看到方云旗在他们后面推门出来,手里拿的正是那个水晶球,因为动作颠簸,雪花在玻璃球里飞舞。
“林星星,我带走了。”
水晶球是她送给秦北北的,他征求她的同意。
林白榆说好。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她就定下决心,明天一早去为秦北北许愿,不必要颠倒世界,只让她下次无忧。
她既然决定了的事,就会去做,所以,她不会让隋钦再受一次当初的苦。
如果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被收回,隋钦替她承受伤口,是隋钦最想见到的,那她也没办法。
如果已经收回,一切尘埃落定,那都合林白榆的心意。
林白榆是这么想,隋钦也是如此。
他们一直是双向奔赴,不曾更改。
-
林白榆凌晨未睡,画了一幅秦北北的画像。
画上,是变着法子在校服外套里穿漂亮裙子的少女,精致的短发长长了,颜色是她喜欢的金色。
在画的背后,林白榆写下几行字:“纪念我的朋友秦北北,一个未来光芒万丈的大明星。”
次日清晨,叫醒林白榆的不是她昨晚提前定好的闹钟,而是隋钦的电话,她还将睡将醒。
“怎么了?”
隋钦的声音如清晨的露水:“方云旗在医院。”
林白榆睡意朦胧,没转过弯来,“他昨晚没离开吗?”
“他被救护车送去的。”隋钦的嗓音顺着虚无的网络传进她的耳朵里,令林白榆清醒无比。
再度回到医院里,她见到的是几个登山客在外面聊天。
“……咱们今天的日出错过了哩。”
“你说这年头,还真有信这个的啊,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年轻嘛,最爱搞这一套,不过一次性的,比在身上纹什么,以后后悔好多了。”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啊。”
林白榆听着有些异样,隋钦拉着她停在他们面前。
“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是他的朋友吧,诶,好好劝劝他,身体最要紧,其他都是虚的。”
林白榆嗯嗯应了。
等进了里面,就看见整个头都被纱布包起来的方云旗,像电视剧里的画面。
隋钦关上门。
他直接问:“昨天听见我们说话了?”
方云旗啊一声:“怎么还通知你们了……”
隋钦一把拉开窗帘,屋外已经天亮,他转过身,倚在墙上,看向病房内。
林白榆一点也不信:“你偷听我们说话?”
方云旗立刻装晕,躺倒。
林白榆才不信他,“你再不起来,我要叫医生了,让他在你头上缝几针。”
“林星星你也太恶毒了吧。”方云旗睁开眼,又扯到额头,撕了一声:“听到了听到了。”
他一开始觉得他们的对话很神奇,什么伤口转移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离开医院就去了丰山。
方云旗经历的第一个人生生死大事,是秦北北这个朝夕相处的朋友与同学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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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冲动,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