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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 129 章(2 / 2)

他用收拢的折扇轻点着掌心问:“方才屋内那孩子,便是承德太子的后人了吧?”

樊长玉点头。

公孙鄞又说:“听闻樊姑娘为救那孩子受了不轻的伤,你们当日出城的动静颇大,后面进京也带着那孩子,总归会让唐培义起疑的,动身上京前,樊姑娘还是先想好如何向唐培义交代那孩子的身世。”

樊长玉问:“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公孙鄞有些意外地看了樊长玉一眼,似觉着她在军中历练这么久,的确成长了许多,他道:“唐将军是忠厚之人,又有贺大人的这层渊源在,可拉拢之。”

这其实同樊长玉的想法不谋而合。

公孙鄞只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长宁和俞宝儿在院子里玩,看到公孙鄞走,长宁跟个小尾巴似的把人送到大门口才罢休。

望着小孩那双湿漉漉的黑葡萄大眼,一向铁公鸡的公孙鄞咬了咬牙,把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全给了长宁,让她拿去买糖葫芦吃。

长宁一口一句公孙叔叔唤得更甜了。

她倒是大方,买了糖葫芦还不忘分给俞宝儿,从来没嫌弃过她给的东西的俞宝儿头一回拒绝了她,板着小脸道:“糖吃多了会长虫牙,可丑了。”

长宁不怕长虫牙,但是怕丑,举着糖葫芦犹豫着不敢吃了。

俞宝儿继续一本正经教她:“我娘说,会莫名其妙给小孩买糖吃的十有**都是坏人,我瞧着刚才那个人就很像。”

长宁“啊”地张大了嘴巴,捏着自己的衣角很纠结地道:“公孙叔叔不是。”

俞宝儿冷不丁地问了句:“你跟他很熟?”

长宁点头,因为身上穿得厚,又在院子里玩了一阵,出了汗,脸颊红扑扑的,叫日光一照,上边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粉里透白,煞是可爱。

她说:“公孙叔叔扎的头发可好看啦!”

俞宝儿看着她细软的头发扎成的小揪揪,唇抿紧了些,说:“以后我也可以给你扎好看的头发。”

长宁自己还不会扎头发,她觉得扎头发可麻烦了,咋一听俞宝儿的提议,还挺心动,她黑葡萄似的一双大眼瞅着俞宝儿:“你会扎头发吗?”

俞宝儿说:“我可以学。”

第二天,赵大娘早起给长宁扎揪揪时,边上杵了个观摩的小不点,赵大娘还笑呵呵让俞宝儿别急,给长宁扎好头发了才能出去玩。

俞宝儿看得很认真,说:“我不急,大娘你慢点扎。”

赵大娘直夸这小孩怪懂事的。

樊长玉对这些是半点不知,她伤已完全养好了,回军中第一天,唐培义就说了不日启程进京的事,又单独留下她,不出意料地问起了俞宝儿。

樊长玉抱拳道:“隐瞒将军至今,末将心中有愧,那孩子……身世的确不简单。”

唐培义叹道:“你若要把孩子放到军中一起带去京城,你不给我透个底,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知如何应对。”

樊长玉颔首:“是末将考虑不周。那孩子……是承德太子殿下的后人。”

此言一出,唐培义不无惊骇地道:“皇长孙不是死了吗……”

话说到一半,唐培义自己就打住了话头。

这个孩子在这时候出现,又有血衣骑暗中保护,那之前想杀那孩子的是谁?

唐培义还不知齐旻的存在,以为想杀俞宝儿的是皇帝,惊出一身冷汗。

他负手在帐内来回踱步几遭后,对樊长玉道:“我知晓了,你下去吧,行军路上我会暗中再加派人手保护小殿下。”

樊长玉揖身道:“末将谢将军。”

唐培义只指着樊长玉有些无奈地说了句:“你啊……”

他叹息:“替承德太子保全这一点血脉,也是尽臣子本分了。”

-

大军行军两月,终于抵达了京城。

有了唐培义的暗中支持,一路上俞宝儿所在的马车被围得跟铁桶一般,倒是再没出现什么意外。

将士们驻扎在城外的西山大营,唐培义只点了数百排得上名号的有功将士一同进城。

朝廷那边前来接待她们的官员特意备了新打的明光甲,为的就是让大军进城时,看着光鲜威武些。

一番更衣休整后,大军才往北城门去。

樊长玉在平叛之战中居功甚伟,哪怕朝中封赏还没下来,但全京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西北出了为女将军。

举着旌旗的仪仗兵开道,长街两岸都是欢呼他们凯旋的百姓。

樊长玉驾马跟在唐培义侧后方,同她并排而行的是贺敬元的长子。

沿街都有百姓向他们撒花,樊长玉因为是军中唯一一名女将,容貌气质又出众,不少百姓都在热络地唤她,那一句句的“樊将军”满怀崇敬和欣喜。

甚至有姑娘直接朝樊长玉丢帕子的。

樊长玉初次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些无措,又怕失了威仪,尽量在马背上不苟言笑。

殊不知,她这副肃冷面孔,落到百姓眼中,更符合了他们想象中的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模样。

人潮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唤樊长玉的。

花季的姑娘们甚至抹泪道:“可惜樊将军是个女儿身,不然我一定嫁樊将军!”

“不知道樊将军家中还有有没有兄弟,嫁不了樊将军,同她当姑嫂也成!”

……

人群喧嚷,维持秩序的官兵几乎已拦不住街头情绪激动上前迎接大军凯旋的百姓,可就是在这万千人海里,樊长玉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一道从临街酒楼朝她投来的目光。

她仰起头望去,酒楼二楼临窗的雅间窗户大多都是大开着的。

她在一扇半开的轩窗前,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对方静静注视着她。

窗台上几盆怒放的红菊,都压不下他容貌的清透昳丽。

怕叫人察觉,樊长玉只在快走过时,朝着谢征极浅地扬了下唇角。

雅间内,谢征望着长街上被夹道欢呼簇拥着走远的女将军,微微失神了一瞬。

一年前,他在临安镇上的酒楼里,看着她手提杀猪刀带着一帮混混从楼下走过,宛若一女霸。

一年后,她白马银鞍,一身戎装在夹道欢声中随大军凯旋,已是灿若骄阳的女将军。

谢征看着那道马背上青竹一般挺拔的背影,也浅浅提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