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奴仆把老画师刚画好的画,递到床榻上的男人眼前。
男人一看,就只指着几个地方,满脸嫌弃的道:"这眼睛画的不够好,身姿也缺了些仙气。"
男子一说完话,老画师赶紧又从新构图了起来,眼里都是紧张跟担忧,紧张到这手都出了汗,还抖着就捏着锦帕擦着擦着,可怜这画师都一把年纪了。
贴身奴仆,此时端了汤药上来,恭维道:"主子这话,可是说的过了。这画吧,哪里能画出仙来。按小的看来,主子才是貌若潘安,貌如仙人,肯定能万寿无疆的。"
男人这才微微起身,接过汤药,贴身奴仆拿来一披风,给男人遮上。
奇怪的是,明明这端午刚过,天还热着,可这男人却长衣披风,药汤丝毫不离身。
男人喝完汤药,便摆摆着衣有些负气的说道:"我都老了,还什么貌若潘安啊。按我说,我这辈子可还不曾见过,像许大夫那般俊雅儒气,如玉如仙的男子。清贵却不女气,俊雅又不文弱,他那夫人可配不上他。"
奴仆像是知道高宏铭的心思,便笑着称是,"那可不是,许白氏只不过是面容秀丽,身姿举止也实在让人觉得艳俗,远远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尔尔。"
高宏铭笑着离开床榻,就去逗鸟,"你倒是不喜那许白氏。"
高总管低头说道:"只要是主子不喜的,高歌便是不喜,甚至痛恨。"
高宏铭转头就笑着看了高歌一眼,语气也不快不慢,像是随心点头道:"你倒是个忠诚的,也罢。在找几个画师过来,这老头画出来的许大夫,实在令人恼怒,如此画作,实在脏了我的眼,还说什么南陵第一画师,善模拟,利工笔鸟。"
"许大夫这天人之姿的样子,都被糟践了,真是让人晦气。"
高总管等高宏铭一走,便找了人进来,扯着老画师的领口给揍了一顿,还撕烂他的那些话,嘴里张狂道:"帮我主子画像,是你天大的福份。这敢情好,当初跟我保证,说肯定能让我主子满意的是你宋老头,现在画出来跟屎没两样的,也是你宋老头。要我说,你就别让我看到你在高府招摇撞骗,否则见一次打一回。呸!"
老画师屈着身,分不清是哪里痛了。
唉,这实在让人埋怨,他斗掉了那些画师,替高府做了那么多年的肮脏事,才能进得来高府。可就高太守一句如此云淡风轻的话,便能让高府的奴仆把他给揍的半死不活。
人奴相比,他竟比奴更命贱,老画师苦笑的摇摇晃晃起身,擦了唇边的血,压着可能有内伤的胸口,拖着半身伤残的腿脚离开。
如今想想,老画师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了利己,为了活的更好,所做的那些事,值不值得了?
他抚须想想,比起那些早年就去投胎或是落魄身无着处的画师,好歹自己也多快活了好几十年,也算够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