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公虎告诉她,她长有利齿尖牙,有兽类里最厚实坚硬的脚掌骨头,生来就是要食这些山羊的虎族,怎能黑白不分的为了护这些山羊,而跟他们虎族同类自相残杀?
况且她又能保护这些羊群几年呢?
她这种行为,是会让那些山羊失去生存本能的。
她回去羊群后,一直因公虎这段话郁郁寡欢。
才趴在岩角上,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山羊,就彼此追逐的瞪到她身上来,她甩甩尾巴,见他们已经有了灵巧又坚韧的羊蹄子,可惜还没有像成年的山羊那般长出锐利又富含气力的角。
她回头去看自己所保护的山羊群,她喜欢这些山羊,所以对他们好,有什么错?
她的山羊妈妈们,虽然都只长着短短的小角,有些甚至也不长角,也不像公山羊如此的富有攻击性,可每次有豺狼虎豹来,山羊妈妈们都是拼命把小羊跟当时还是幼兽的她围在羊群中的,而公羊便是顶着利角在最外围威吓敌兽。
她不懂,既然身带利爪尖牙,公虎可以扑向弱者以满足自己的贪欲?
那她的虎掌虎牙,难道就不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而扑向这些恶兽?
她那会哪有眼下这小豹的好运气。
尽管她希望小豹能成长。
可有时候,苦难跟巨变并不一定会使人成长。
有些人到死都来不及成长,有些人却被逼的从小就得成精谨慎。
可对她来说,使人成长的,向来是在某一瞬间发现了自己弱小到可以任人宰割,
在力有不逮的心力之下,却就是有真心想珍惜保护的人或事物,甚至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这种瞬间,她帮不了小豹,只能靠他自己醒悟。
她摸着小豹的肚皮,眼里浅池水波,像是若有所思。
她不喜欢故意去制造苦难或是磨难,却美其名说要让人成长。
因为在被人恶意所制造出的苦难石堆缝里,那些开出来的生命,
就不会是坚韧能耐严寒跟贫瘠的忍冬金银花,只会长出有刺有毒的荨麻草。
因此就是因为无可奈何,才会被称为苦难,
而被故意制造出来的灾难折磨,只配称为人祸。
她喜欢见小豹在太华山无忧无虑的样子,也希望小豹能如院中的忍冬树一样,顶天立地,落地便能生根,能为女子掌上之花,亦能成药签治病之材。
她以前兽身之时,没能感受过的那些安稳跟自在,她通通都要给小豹。
而且,她有足够的耐心跟能力去护着小豹千年或是万年无恙。
小豹总会在慢慢余生中,去找到自己的那一个瞬间,然后知道该褪毛成长了。
幼兽长为成兽后,便会离开她,往那一片未知的荒野而去。
她会像个尽责的长辈,把保命生存的本领,全都教给小豹,
然后看着他独自的离去,给自己开辟一片只属于自己的领地。
她回神过来,看着小豹翻着肚皮,早睡的不知魂梦几许的样子,又有些好笑。
她偏着头,头发如散的垂落身前,摸摸小豹的肚皮,捏玩他的豹掌说,又一时觉得小豹的豹掌,如同人间的点心般可口,
"利爪虽利,但如若无法收放自如,便与魔刀没什么两样。等回了太华,为师就罚你到东始山上,给你青龙师尊当差。桑逾那灵山大的很,差事可多了。"
小豹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听见处罚便惊得醒了过来。
懵懵的,翻着肚皮探起头的样子,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