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日褚瑶将皇上画轴带给澹容时皇上约了改日再比画,正巧那日围猎完,皇上隔日便画性大发,乘着步辇到了昭华宫,还带上了淑贵妃与叁皇子。
皇上整个人看上去还不如景亲王体盛,面白干瘦,大有回天之兆。
“二哥来得可巧,我正想找你去呢。”澹容见了礼便将皇上请入宫内,皇上入殿不过随眼一眼,便瞧见了顾菌,见她样貌端秀非常,便多瞧了两眼,淑贵妃察觉到了便说:“那是臣妾的表姐顾氏。”
皇上笑说:“瓠犀仙子之表姐比之爱妃毫不逊色。”
顾菌行过国礼,皇上看向澹容,澹容笑说:“顾卿可是我的,二哥可不要贪恋,都有了淑嫂嫂了。”
皇上瞬时哈哈大笑着同澹容入殿,一时长桌摆好,画具准备停当,那叁皇子忽又说:“我近来闻风得,姑姑之前的宠嬖史婉樱之妹史婉伊似乎是被收到了顾府,今日正好一见顾姑娘,想问一声,可果有此事?”
顾菌听了此话,忽而想起之前褚珙为奉承叁皇子,将史婉伊送入宫一事,方欲开口否认,澹容先说:“我这小侄子真是越发有长进了,连我的人你也要打听做什么?”
叁皇子一愣,方笑说:“怎么?连史婉伊也被姑姑收入裙下了?”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澹容,澹容方比划着笑说:“史婉伊是我顾卿的人,而顾卿又是我的人,那史婉伊自然也就是我的人了。”
话毕,皇上便又笑了,指着澹容说:“你啊,你啊。”
又说:“只是顾卿是顾家独女,如今顾家无脉,你把人召进宫,那人府上又如何?”
澹容笑笑方要敷衍过去,褚瑶便抢说道:“是啊,臣妾的父亲鳏寡在家,常日里也都由表姐照看着,现如今就连表姐也入了宫,那我父亲岂非无人管,这可如何使得啊。”
说着便垂下泪来,皇上忙劝慰说:“爱妃有着身孕不可伤心,澹容不过召表姐入宫几日不过就放回去了。”
澹容放下画笔干笑说:“皇嫂何出此言,就我所知,顾家无人,但李家素日也与两家不错,皇嫂所忧之事我也虑到了,顾卿入宫之日我便打发人去两府瞧过,都有顾卿表妹盐运使李若水照应着,如何说无人管呢?”
褚瑶暗忖这澹容究竟是什么毛病,但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用手帕拭泪,有条不紊地说:“只是若水姐姐世务繁忙,不止盐运使之事,还有宫内采办多多少少的也都在她头上,她为皇上办事,自然以皇上为重,只是如此,我父亲便难免被冷落了。”
说毕,还咳了两声,皇上忙扶住抚背,褚瑶接着说:“自哥哥死后,父亲身子就不大安,家中无人,做女儿的却无法在膝前侍奉,叫臣妾如何安心啊。”
皇上瞧向澹容,澹容见如此,实在无法了,只得咬牙道:“嫂嫂都如此说了,那我再拘着顾卿实在枉为人了。”
顾菌偷觑着褚瑶一哂,心中谢过,澹容忽而揽过她,说:“只是一定要回来,免得我劳心劳肺地牵肠挂肚。”
一时比画毕,皇上回驾,叁皇子未随行,留在昭华宫,向澹容央求道:“姑姑既然已有佳人在怀,那史婉伊可不可以不赏给我呢?”
说此话时,顾菌正在喝茶,茶刚入口便喷了出来,澹容瞥了她一眼,回看叁皇子,拿着折扇往他头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你姑姑的人岂是能随意发配的?”
叁皇子搔了搔被打的那块头皮,抓着澹容的大袖,涎皮涎脸地道:“这史婉伊原是那淑娘娘兄弟名下的妾,我见过两回,实在叫人见之难忘,侄子知道姑姑最疼侄儿了,就把她赏给侄儿吧。”
顾菌一时冷汗涔涔,直冲着澹容挤眼睛,澹容掩嘴哂笑,不疾不徐地说:“你既说那史婉伊让人见之难忘,我自然也舍不得了,你若实在想美人,这也不值什么,我给你钱去买多少优伶优娼没有?”
叁皇子见千求万求求不来也就罢了。
“这么说你还要回去?”白姝拉着顾菌的绦带,问。
顾菌将白姝搂紧,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安抚说:“放心,我归府将府中风气整治一番再走。”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的确还要走。
白姝低眉不再说话,没一会儿,马车停住,到了顾府,李若水站在门前候着,与顾菌将顾府这两日诸事交割清后,便就着那马车返回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