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婉樱四顾周围,见正院除秀香外竟无他人,晚了挽袖说:“我来捉拿褚翠羽,她现在哪?”
秀香想搪塞说不在这,但还未出口,史婉樱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意思,掩她口道:“我看你素日是个明白人,我今儿来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你不告诉我我自问别人,若是没人告诉,我就是把这顾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褚翠羽找出。”
身后宫人也如此点头称是,史婉樱又戏谑笑道:“这褚翠羽可是你家小姐命脉,为的她得罪如此之多的人,现如今叫出她来,圣上那还可因她有功恕她一命,若不交出,恐怕早晚她也只有家破人亡,凄惨死法了。”
秀香站在原地恍惚发怔,脑中闪过此间种种顾菌因维护褚瑶闯下的祸事,史婉樱等不及她,搡开她就往里走,秀香这才骤然回神,慌忙抓住史婉樱,颤抖着低声道:“在......在后花园的地窖里头。”
史婉樱得了想要的消息,傲然一笑回身一径直往内院闯去,院内熙熙攘攘,众人皆坐立不安,窃窃低语,秀香愣愣地望着二门,晌许忽听得接连的惊叫,才倏然醒悟过来。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们家大小姐把史司计砍了!”一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秀香听得此话一惊,忙向院内跑去,刚入竹兰阁院内,只见顾菌胸前腰上全是血污血点,垂首持着一把剑,身前史婉樱倒地被宫人围着,身上也被血染的不成样子,血水还在止不住地流。
“好......好痛,回宫,回......回宫,我,我要见公主,公主......宫弱水......”秀香上前见史婉樱无力地捂着伤处,那血水如泉涌一般,秀香一时惊骇不已慌忙上前撕下裙摆,捂着那伤处,叫道:“快去找大夫!快来人拿止血的药来啊!”
不一刻,就有人拿了白绫子和各项止血的药剂来了,几个宫人手忙脚乱处理一番,见似乎无效,就匆匆地将史婉樱挪到轿子上抬往宫里找太医去了。
“是谁,是谁?”顾菌红了眼在廊下来回踱步,她举剑指着中仆役,吼道:“是谁说的,是谁说的瑶儿在地窖里!”
众人见顾菌气得发疯,一时都惧怕不已,便互相混赖,顾菌气极,掷剑骂道:“一个个烂了舌头的东西!”又转头对秀香说:“你去,把库房的瓦瓮都拿来,砸碎了让她们跪在上面,今儿找不出这个告密的杂种来,我就要他们全都陪葬!”
盛怒之下,无人敢不从,纷纷跪地道:“求小姐明察,奴婢们不敢撒谎!”说毕都自请去拿了瓦瓮来,砸成碎片掷在地上,跪在上面自证清白。
“你去,一个个给我细细地审,必要把这不知好歹的杂种给我找出来!”顾菌对秀香说道,秀香直杵在原地,望着底下哀嚎一片。
她又看向顾菌完全不思量今日剑伤史婉樱之事如何解决,她绝望地垂下泪来,顾菌看她如此表情微松,以为她是担心今日之事,说:“你不要担心史司计的事,我自有办法平息。”
秀香脸上挂着泪,目光却毅然无比,扬声道:“是我说的。”
顾菌盛怒之意瞬时如被从头浇了一桶冰水般,让她措手不及,她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秀香,她先遣了众奴婢,才将秀香带至房中审问。
“真的是你?”顾菌坐在圈椅上,直直地盯着秀香“你是不是看我责罚太重,所以故意顶罪?你......”
秀香断然道:“不是,小姐多虑了。”
顾菌面部微微抽动着,她咬牙问:“为什么......”
秀香坦然道:“史司计说若不如此,恐怕您只有弄得自己流离失所,无处可归了。”
顾菌怒道:“她说如此就是如此了吗?你真是糊涂!”
秀香看着她,摇头嗤笑道:“小姐,您还真是当局者迷呢。”
又问:“你要杀我吗?”
顾菌不想再听她分辨,只说:“念在你从小服侍我的情,我不杀你,只是从此你不能再服侍我。”
秀香抬眼注视着顾菌沾了血渍的脸,苦笑着说:“我自小没娘,爹又死得早,顾府愿意收留我,我便尽心侍奉小姐主子,从我爹死的那刻我就发誓,这辈子便指望着小姐活了,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但你这般如此的作死,我以后又该靠谁呢?”
顾菌皱眉问:“你是怕我下场凄惨所以连累你吗?若是如此,你只管和我说我放你走就是了,何必出此下策!”
秀香“哼”地冷笑一声,道:“我起初尽心服侍您是为了自己的前尘,但尽心服侍久了,一不小心就当了真,入了心,渐渐地就什么都不求了。”
顾菌不解地看着她,双眉紧皱。
秀香拭泪说:“大概是我不自量力了,小姐你不过把我当奴才使唤罢了,我想那么多实在过于自大了,你一直唤我秀香,估计都没想过我也有自己名字吧?”
顾菌心中浮躁不愿再听她说下去了,叹说:“我会给足你路上的盘缠,你不必担心以后。”
明亮的日光照进屋内,秀香听了这话凄然一笑,怅然说:“罢了,就当我这辈子算是白忙了一场。”又看向顾菌说:“若小姐真的念从小的情,就听我一句,趁早和褚姑娘丢开手吧,要不你们俩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说毕,她目光瞬时变得从未有过的凄厉,她拔下头上的玉簪,果断地一抹脖子,瞬时鲜血迸涌而出,她也两眼一翻“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秀香?”顾菌怔愣半刻反应过来,跨步过去,跪地紧紧地捂住那泄流不止的创口,但越捂那血流的越多,她无力地感受着手上的热气瞬速地消散,而她只能嘶吼着,无用地喊着“来人!叫大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