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轻轻地笑了,“我记得小时候遇到过一回这样的事。一个身着锦衣的小郎君走在路上,东西突然被人偷了,四周的人很多,可是小郎君直问一旁戏耍,身着粗衣的小郎君,是不是他偷了他的东西。
“无论身着粗衣的小郎君如何否认,甚至他们已然派人搜了粗衣小郎君的身,并未从那一个小郎君身上搜到任何东西,锦衣小郎君依然认定他的东西是粗衣小郎君偷的。”
说到这里,萧宁有些哽咽了,半响后才道:“最后,锦衣小郎君的东西是在一旁的同伴手中找到的。
“可是,锦衣小郎君寻到了属于他的东西,证明了粗衣小郎君的清白,锦衣小郎君却只是狠狠地往粗衣小郎君身上唾了一口,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这样的经历,萧宁亲眼见过,更相信在这其中,定然有不少人亲自经历过。
“粗衣小郎君无错,可是为何锦衣小郎君却完全不听辩解,甚至在最后证明粗衣小郎君的清白,依然如此怠慢于人?
“我一直牢牢记住那锦衣小郎君说过的话:卑贱之人,自不该活着。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你的错。”
萧宁能记得,不过是因为这件事让她看得更清楚,清楚的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有多黑暗。世族对平民的轻视,男人对女人的轻视,异曲同工。
“你们想要的公平,是区别于贵族,百姓?男人?女人?公平,自是一视同仁,是在律法面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人有资格逃脱。错是错,错便该认,不是你的错,便永远不能认。
“同样,于战场上,你我皆是舍身忘死争来的功劳,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昧下。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公平?不是你们要的朗朗乾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萧宁与他们迎视,“今日,因她是女子,有人用女子身份为理由,认定她的功不该上报;来日,就不会有人说,尔等卑贱之人,活着都是错,有何资格要求论功行赏?”
萧宁说出昔日的见闻,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一切都有可能。
如果公平是有区别的,那就不是公平。
“既是论功行赏,便该是不问出身,不问他是男是女,只问他是否实打实的立下此功。立下了,便该论功行赏,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昧下他们的功劳都是错!”萧宁总结这一句,要的也仅仅是这一句。
“公主殿下说得对。”将士们闻萧宁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所有的迟疑都烟消云散。
既是于战场上立功,功就是功,错就是错。今日可以用性别作为借口的人,难道来日他就不可以用别的理由,别的办法告诉你,你的功并不是功?你的错,不认也是错!
军中将士,多出自寻常百姓人家。这一生,他们所遭受最多的便是别人对他们的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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