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微:“……”
很奇怪。
他之前喝了几瓶魔法补充药剂,又休息了好一会,再苍白病气的神色应该也养回来了才对——怎么还会被阿斯看出一些异样来。
阿斯只觉得现在的楚见微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有一种莫名羸弱的意味,连着他也怪揪心的,开始疑虑是不是自己出去陪母亲逛街这么一会,兄长照顾不好自己,就在水土不一的托诺城里生病了——
而且依照楚见微的性格,他也害怕兄长会隐瞒着不说。
楚见微的确是会隐瞒着不说的那种人。
他开始想,阿斯倒是也变得很敏锐了……只是这敏锐用在了他身上,有些哭笑不得。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地道,“没怎么——大概是你回来前,我小睡了一会,现在刚醒,有点没精神。”
阿斯又很纠结地皱了皱眉——不过这次的皱眉楚见微看出来了,大概是在后悔吵醒了他来着。
楚见微笑了一下,解释,“不是被你吵醒的,睡久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想出去透下气,阿斯,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吗?”
阿斯棕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楚见微,当然,他也不可能拒绝兄长的邀请,一口应了下来,“好。”
傍晚余晖将尽,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骑士府的后院里已经点上了灯,夹杂在那些自由生长的花枝当中,倒是别有一番意趣的美景。
楚见微的侧脸被那些明灯映亮,更勾勒出一种极致的漂亮和美貌,苍白的肤色被照出了一种偏冷的、莹润的光芒。
阿斯还是有些担心楚见微,虽然是陪着他散步,但心思明显没放在被开辟出来的花园和他的母亲精心照料的那些院中花上面,只时不时侧眼看一下楚见微,生怕兄长哪里难受不舒服,而他没注意到自顾自往前走。
但外面的空气的确很好,被风吹一吹更是清爽,花香很淡,只沾在衣角发梢。
楚见微心里其实还想着阿兰牧师的事,这件事当然是瞒不过去的——何况,他也不应该瞒着阿斯,要让他有所准备才行。
只是这件事该怎么说……
楚见微略微整理了一下措辞,停住脚步,望向他,“阿斯。”
阿斯本来就一直看着楚见微,反应当然快,也跟着停下来,“兄长。”
于是楚见微直接放出了一个炸弹,“阿兰牧师死了。”
阿斯那双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些。
他对阿兰牧师早有所警惕,那些孺慕敬仰都在知道他心怀不轨后被消磨殆尽。但是现在突然知道他的死讯,当然还是十分震惊的——
楚见微将他所推测出来的因果由来简单解释了一遍。恐怕阿兰牧师,也只是光明教会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挑动战争,是寄希望于光明教会的信仰能在和魔物的战争中重新回到巅峰,洗牌现今的格局。
托诺城是防范深渊的第一条防线,恐怕他对这个城池设置下了一些未被挖掘的黑手,是除城民身上带有一丝魔息外的其他隐患。
而被楚见微戳破这一点后,阿兰直接选择了献祭灵魂……这也是楚见微现在最顾虑的一件事。
一个半禁咒法师,献祭了自己的灵魂,他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
楚见微不是毫无头绪。
但正因为他隐约有那些猜测,才格外迟疑,不愿意相信。
楚见微顿了一顿,他看向阿斯,低声道,“现在的托诺城很危险,阿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
“所以,”阿斯的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了,他看向楚见微,眉眼当中有些许的焦躁,“兄长,你是在那时候受伤了对吗?”
楚见微一时无言。
他短暂沉默了一下,辩解,“……没有受伤。”
“怪不得今天,母亲非要拉我一起,而您没有跟过来——”
阿斯看着他,“您早就决定好了对吗?我不相信您和阿兰没有发生冲突。如果不是他实在无力杀死您的话,他那样的人,也不会甘心选择立刻就死亡,献祭灵魂吧?”
哪怕现在楚见微好端端地站在阿斯面前。
但阿斯只要想到,一名半禁咒法师临近死亡前的反扑有多么的可怕,就很清楚兄长曾经历过什么了。
而那个时候,他还在繁华、安定,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和母亲试着新到的骑装。
阿斯微微低头。
楚见微叹气,想,阿斯在这一方面实在是出乎预料的敏锐。
明明以前是心思那么直的小孩。
楚见微半蹲下来,想要去看阿斯低垂的脸,有些无奈地道,“阿斯,我……”
声音却忽然间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