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一字不漏地复读了昨天格赫罗斯说的话。
木匠原地僵硬,看着邢远, 表情逐渐变化, 从乐呵呵的转变深沉,红眸仿佛打上了一重微弱光晕,祂低着头, 好像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梦游的事情。
祂脑海中,有一些记忆浮现。祂有十多年的空白记忆,记忆最开始的时候, 祂站在摩尔街道的街头,到处是人, 而祂无依无靠。是的,祂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回过神时, 自己就已经在罗尔城了。
“梦游其实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很多次,我认识的熟人经常说, 我晚上梦游的时候会说出奇怪的话,甚至还会做出奇怪的事。”木匠低着头, 表情沉重。
祂在摩尔街道混了那么多年没有亲近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梦游这毛病已经三四年没犯了, 祂也没想到才来邢远家第一天就发生了梦游,还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邢远没被自己吓跑, 可能已经很善良了。
木匠低头,回想起之前的多次经历, 原本相处了多年的好朋友好邻居, 仅因为自己的一次梦游, 第二天就断绝关系,更有甚者直接搬走,宣称永不往来。
木匠经历多了,就不再与人有亲近关系,最多只是熟人关系。祂自己也搞不明白,虽然说自己梦游说胡话确实很奇怪,但也不至于这么避讳自己吧,自己好歹还是人,不是什么怪物。
后来祂才知道,像自己这样异常的人在【盲者】之间非常突出,因为主观客观多种原因,【盲者】们相当排斥异常者,自己是真的被当成怪物了啊。
木匠低头沉默,表情悲伤。
“抱歉,我可能是个异常者,昨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看着低落的木匠,邢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一紧,正要继续补充。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走吧。”木匠表情显出几分落寞,说着就想离开。
邢远急忙道:“格赫罗斯先生,梦游没有关系,我不在意的。”
木匠顿了顿,微微抬头,面色震惊。
“我不是害怕你,格赫罗斯先生,你是好人,我喜欢你,”邢远一紧张就会有点语无伦次,急道:“我是想帮忙解决梦游的问题,因为听说梦游是压抑、压力导致的,我想你可能有些压抑的心情,但是没有说出来,人的心理健康很重要,我……如果我也能算得上你的朋友,我真的想帮你解决。”
邢远本身就不擅长罗尔塞语的口语,一说快就难免咬舌头,词语乱用和句法错误都出来了。
木匠听着,眼睛逐渐瞪大,身形发颤,眼眶都湿润了。
“远……”祂走了过来,心中的感动溢于言表,“你当然是我的朋友啊!不如说,我能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好了!是我的荣幸啊!”祂说着说着就要走近过来。
祂放大的红眸让邢远没有感到昨天那么陌生。邢远松了口气,单手推着祂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梦游症不算什么大病,你也不用太紧张,心病还要心要医,最重要的是你个人的心理问题,关于你梦游时说的话,你自己没有什么线索吗?”
木匠激动道:“我自己真的没有线索,什么审判之星,万物的觉醒在我,这种话平时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啊!”
祂和邢远解释了好一阵子,然后双方得出结论,梦游可能跟木匠的潜意识有关,除此之外的,可能要依靠某些特殊手段才能知道了。比如说罗尔城百科全书上提到的读心知识等等。
“嗯,总之千万不要太压抑,心中有什么负担,尽管跟我说。”
邢远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我真的不在意你的梦游,我在罗尔城可能也算个异常者吧,我们异常者之间,又有什么好互相嫌弃的呢。”要知道,
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啊,可不比格赫罗斯先生还异常吗。
木匠注视着邢远,缓缓松了口气,低声道:“远,你想要的乐器,我一定都会帮你制作出来!”
他们又聊了一会,过后才下去吃早餐,早上的问题就此过去。
邢远想起昨天的鸟,转头去了后院。在此之前,木匠想起一些手续的事情,说要去罗尔城规划局问点东西再回来。邢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路上小心,最近怪事频发,千万不能松懈。
木匠连连点头,笑道:“当然!只要不迷路,我晚上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嗯嗯。”
然后,邢远推门到了后院。
此时已经是早上时间九点左右,太阳当空照,阳光明媚,记得昨天睡觉之前,金鸟们带白鸟来后院玩了,不知道玩的开不开心。
推门一看,邢远视线定格,看见了倒吊在杆上的大白鸟。金鸟们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哪玩去了。而大白鸟好像已经昏迷了,神志不清,随风摇摆,彻底地没了活力。
怎会如此!邢远走了过去,左看右看没看见金鸟们,先把大白鸟放了下来,现在的它可怜如此,已经明显人畜无害了。
白鸟倒在邢远怀里,眼睛是半睁开的,气息虚弱,虽然还活着,但感觉下一秒就要归西。
“振作点,你是不是这里哪位邻居家的宠物?”邢远倒是想医治它,但手部升维完全没有感觉,另外,他只懂医人,至于医鸟,他可完全没有知识。
但是大白鸟已经没有完全反应,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心跳衰微,人鸟殊途,自己总不可能给它人工呼吸,鸟与鸟之间那更不可能了。
邢远胡思乱想,有点犹豫要不要救治它,毕竟它大半夜撞了自家的门,对自己貌似抱有敌意,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带它去拜访附近的邻居们。
不管能不能医好,自己也得知道它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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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到纳格和耶布,祂们不仅表示不认识这白鸟,还提议要烤掉它吃。大白鸟一听,吓得叽叽叫,还是邢远反应快,从祂们手下保住了鸟。
“哈哈,小鸟而已,别太上心啦。”纳格笑道。
“比起这鸟,我们昨天听见你吹奏乐器了哦,好听!什么时候再吹给我们听呢。”耶布问。
“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邢远特别高兴,邻居们喜欢种花乐曲!太好了!
“哈哈真期待。”
接着,邢远还拜访了克苏鲁、哈斯塔先生等,走到莎布女士那里时,小羊们围着他不停转,对大白鸟流口水。大白鸟差点吓到去世,对邢远恐惧升级。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小羊们围着小鸟流口水的一幕,邢远莫名有了翻译《山海经》的灵感。
怎么说呢,一种异物相融的冲击感?
不过可惜的是,莎布女士也表示不认识这大白鸟。
一路询问下来,邢远甚至对大白鸟产生了同情,原来,它居然是一个没人认识,连同类都不鸟它的可怜鸟。
“我忽然觉得,你昨天撞我的门,不是为了攻击我,而是寻找栖身之所,是这样吗。”邢远问了问。
大白鸟梗住了,连叽叽声都发不出来,金眸写满绝望。邢远对祂来说,俨然成为了世间最疯狂的存在。
但邢远没有放弃它,仍要继续询问邻居。
他一路寻找,找到了钟楼附近。停在门前不远处,邢远在墙壁附近缩着脑袋,偷望书房的方向。
如果问犹格先生,自己肯定能知道答案,但是……邢远表情犹豫,就怕是见到犹格先生,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地聊起知识,最后又是恍恍惚惚地回家。
犹格先生对邢远来
说,几乎等于“最终答案”的拥有者,令他又渴望又不敢靠近,就如同考试的时候,答案就在翻页之后,但要控制住自己不能翻页一样。
毕竟,问题与答案之间,还隔着解题过程,如果你还想要过程的进步成长的话,就要学会抵抗终极答案的诱惑。
但是邢远想起《庄周梦蝶》,又控制不住地想知道犹格先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