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怎么能行呢?
姜弦正这么想着,冷不丁兜头罩下一件外衣。
深青莲紫色,斜襟银线绣山水,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
姜弦攥着正不知这是何意。
此时上头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山间雾气大,盖着吧。”
姜弦睡意来得很快。
这一点儿也不超出陈淮的预料。
借着未燃尽的火,陈淮静静凝视着姜弦。
这也是奇怪,落雾林受伤时,他便觉得姜弦熟悉,这才把她放在了身边。
他见过许多人,很多人如若飞鸿一闪,连记都不值得他去记。
只是姜弦,在汤宗彦第一次提起时,记忆如水,一涌而至。
陈淮捂了捂胸口,那时刀剑厮杀,一箭穿过的滋味还近在眼前。
说来,姜弦也算是救过他一命……
姜弦醒来时,天色将亮不亮,正是交界的时候。
她拉下陈淮的衣袍,转身看过去,在不远处,陈淮也在闭目养神。
姜弦小心靠了过去,近在咫尺间,她隐隐约约觉得陈淮在发抖。
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又觉得自己多虑,哪有人发抖不蜷着身子,还这么躺着?
想是这样想,姜弦还是将衣袍脱了下来,打算披在了陈淮身上。
细微的动作,肌肤擦过时,姜弦只觉得冰凉。
陈淮莫不是发热了?
姜弦立刻伸手试探过去,还没到跟前,一把被陈淮抓住。
陈淮的语气生硬,携着防备:”做什么?!”
姜弦懵了一下:“侯爷,你发热了。”
陈淮自己都没发现他行军时养成的戒备,听见姜弦这样说,一下收敛起来。
他默了一下,直起身体道:“没有。”
像是补充:“我没发热。”
姜弦不相信地一把拉过陈淮的手,果然,如同夏日里的冰窖,凉得让人心惊。
姜弦诧异地看着陈淮道:“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陈淮一晃而过想起的全是那些让人厌恶的画面,无尽的责骂,糜/乱的金银场……
他视线微垂,与姜弦相对,片刻,陈淮目光偏过道:“不过是九原风雪里熬的太久罢了。”
冻的?那不就是寒疾。
可昨晚山间风那么大,他还把衣服给她?
一刹那,姜弦表情古怪,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为自己这恩报得着实有点拖油瓶意味而难过的。
姜弦呼出一口气,较真地盯着陈淮穿好衣袍,就差没把自己的衣服也扒下来托付给陈淮。
陈淮看着姜弦像是一个小松鼠偷偷含着松子似的气鼓鼓地模样,只觉得姜弦此刻有几分好玩。
“得了”,陈淮道,“这天气可没你表情那么苦大仇深。”
陈淮说罢,便再也不理姜弦。
天边有了一丝丝鱼肚白,陈淮抬眸略略看了一眼天气,只觉得卫砚差不多该把所有人处理完、来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