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故意把林二击落的。”
月上枝头,安山丛林一片狼藉,无声诉说着白天修士间斗法激战的惨烈。
包扎得如同木乃伊的袁玉堂盘腿坐在地上,平静地说道。
篝火对面的白云披着袁玉堂破破烂烂的衣袍,包子脸苍白如纸,时常压抑不住地咳嗽,安详地听着袁玉堂诉说战斗秘辛。
黄七僳不见踪迹,而钟离瀚也不见尸体,两人之间的胜负如何,只有他们和袁玉堂白云四人知晓。
“……我的宗门秘册里有过一段绝密记载,前朝末年曾有妖道发明一种伤天害理的傀儡法术,名曰白骨奴。
此法阴毒至极,也极为严苛,需要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天阴女为容器,先杀其至亲,断其羁绊,再百般凌辱三月,凝其怨气。
当容器怨气达到顶峰时,再用秘法吊命,活削其血肉,而后封印上等养尸地温养一年。
一年后破土掘棺,就能得到一具言听计从,实力直逼怨魂的非鬼非妖白骨奴。”
“白骨奴生前被仇恨痛苦交杂虐待,大成出土后自凝一口殃气。
殃气乃是天地间至晦至恶之气,常人碰之既死,唯有白骨精方可殃气加身而无恙。
这口殃气可使其套皮化人,千变万化,极擅魅惑,蒙蔽天机。”
白云悲鸣低宣一句佛号,接过话茬道,“怪不得自山外便瞒过小僧的佛心眼,原来还有这般缘由……
可怜那白骨女,生前遭非人折磨,死后更被炼化为害人工具,可悲,可叹……”
袁玉堂往篝火堆里添了几块干柴,接着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很奇怪,钟离瀚的大师境修为做不得假,虽然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麻痹你我,但是能一招把他击飞,白骨女的实力可知而知。”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到了我与白骨女交手时,她表现得那么不堪一击?”
白云会心一笑,“阿弥陀佛,唯一的解释就是白骨女故意示弱,与你暗通款曲。”
袁玉堂点头轻笑说道,“没错,也不知白骨女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在刹那间将自己的悲惨身世灌入我意识中,哀求与我合作找机会暗算林二。”
“虽然我不通心灵法术,但是我本能还是判断出白骨女所言非虚,所以我就顺势答应她,这就有了后来我不顾一切把林二击飞的结局。”
“那头九火灭世罴实在可怕,连你都不能将其镇杀当场,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上它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有它贴身守护,我根本奈何不了林二。
所以想要击杀恶獠林二,我就只能出此下策。”
“而且白骨女之所以受制于林二,乃是因为其一缕残魂被祭炼封入一截脊梁骨内,只要符骨存在一日,她便受制于人。”
“当时林二早已吓破胆,而我已是强弩之末,他根本就不知我拼死靠近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窃取他身上的符骨。”
“当符骨遗失后,他再与白骨女一起逃窜,那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施主临危不乱,大智大勇,将来必定不可限量,善哉善哉……”白云击节赞许道。
袁玉堂苦涩地抽搐一下嘴角没有搭话。
这次的伏击杀局看似安然渡过,实则危机并没解除。
钟离瀚实力深不可测,一手《落雨剑谱》鬼神辟易,连人仙境的山神黄七僳也没能将他当场拿下,反而最后被他负伤逃之夭夭。
这样阴险狡诈的大师境高手暗中虎视眈眈,袁玉堂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
而且这还不是最严峻的。
真正让袁玉堂寝食难安的是,针对他的真正幕后黑手并非狂妄自大的术二代林二。
而是东北道总督长子,司徒弘懿!
这并非袁玉堂胡乱猜测,而是白骨女亲眼所见的画面,也通过秘术一并传导给他。
红莲教已经与司徒弘懿暗中勾结,司徒弘懿已然到了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后快的地步。
以他现在的体量,根本就不可能敌得过司徒弘懿与红莲教联手。
再留着东北道无疑是死路一条,必须尽快离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暂时的退避不是懦弱。
一箭之仇,来日必有厚报!
理清那些复杂的头绪,袁玉堂有些疲惫地松了口气。
别看他现在惨兮兮的大面积烧伤,其实与之前的暗伤根本不能相比,这只是区区皮外伤,以他如今的自愈能力,不消数天就会恢复如初。
“小和尚,我准备离开东北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袁玉堂不经意地问道。
白云闻言蓦然走神,呆呆地直视篝火。
“小和尚?”袁玉堂诧异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