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槐树为何要杀他呢?”元未央颇为不解。
槐树若是不出手,应该也不至于死。
它的肢体很庞大,根触众多,深埋在地下,可能地下的身体比地上还要大很多倍。想要杀死这样一个伟岸的生命,着实困难。
但它一出手,便会被周齐云抓住它的神魂意识藏身之所,从而将它斩杀!
“大槐应该是想寻找一个转生的躯体吧。周齐云是这里最强的存在,已经受伤,倘若无力反抗它,就可以夺舍周齐云。毕竟,它只剩下八千年的寿命了。”
许应心有感触,道,“我们人生长短不过百年,苦苦修行如周家老祖,也不过三百多年的寿元。大槐即便生机断绝,却还有八千年的寿命。它舍弃八千年寿命去夺舍一个朝生暮死的人类,未免得不偿失。”
元未央想了想,道:“大抵是它在看到周齐云施展隐景潜化之地,展现神州仙境的时候,让它觉得可以靠这种办法永远存活下来。”
许应突然打個冷战。
周齐云那时只怕就动了暗算大槐,借大槐的生机来为自己疗伤的念头,他之后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都是在布局,引诱大槐入局。
他不想让自己受伤太久,因为他还要去做第二件事。
大槐就是他的疗伤圣药。
那么,周齐云选择大槐作为自己与泥丸宫主人决战的地点,是否是早已存了暗算大槐的念头呢?
“大槐可能真如大钟所说,有可能大奸大恶,但周齐云用钓鱼的手段引他犯错,城府太深,不是正道。”
许应想到这里,突然记起周齐云说过的话。
“面对这些老不死,真的不能犯任何错。任何一个闪失,都有可能死亡。”
错,就意味着死!
就是这么残酷。
“周齐云对我们来说,也是老不死。我们面对他也是如此,必须不能犯任何错,否则任何一个闪失,便可能是死亡!”
翌日,许应在修炼时能明显的感觉到大槐树的花香变淡了许多,那种浓郁得沁人肺腑的天地元气也变得淡了。
不过大槐的槐花依旧开得浓烈,各个枝头的花骨朵都在一夜间绽放,似乎在用最后的生命去盛开,在阴间留下不一样的灿烂色彩。
“可惜,你错了一步。”许应看着漫天槐花凋零飘落,心中默默道。
他回到大殿,开始一字一句的破译陀妪仙书。
大槐已死,泥丸宫主人已死,白骨大帝远遁,周齐云的伤势痊愈之后便会去办第二件事。在这段时间,许应必须把陀妪仙书破译出来。
至于破译出多少,需要许应自己斟酌。
破译得太多,留着他就没有了用处,破译得太少,留着他也没有用处。最好是在有用无用之间,才能保住性命。
而且,必须要给真经。
周齐云的天分和悟性都高得可怕,给他的经书中夹杂着错误,很容易被他察觉。被这样的人物怀疑你的用心,就是自寻死路。
许应一边破译仙书,一边修炼,两不相碍。他原本以为借着槐花盛开,可以踏足叩关期第二重天,而今大槐已死,只怕无法修炼到第二重天。
这两日,槐花宫中周家的人越来越多,却是搬空水口庙的周氏子弟和门生也赶了过来。
大殿中,几个周氏子弟面露喜色,不住的看向许应。
许应埋头破译仙书,也没有在意。
过了不久,周齐云出关,来寻许应和元未央,询问道:“两位都是才智过人之辈,是否破译出陀妪仙书?”
许应和元未央各自献出自己破译的仙书,周齐云将两卷书放在一起,同时掀开两卷书,双眸一左一右,同时阅读。
过了良久,周
齐云合上两卷经书,道:“只有这些?”
元未央道:“破译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
周齐云看向许应,许应为难道:“若是能给我们一些时间……”
周齐云将两卷经书卷起,收入囊中,道:“我将前往阴庭,拜会阴庭天子。你们随我前去,伴随左右。陀妪仙书,还有内府典籍,任由你们翻阅!”
许应和元未央暗自松了口气,知道两人破译得恰到好处,暂时保住性命。
许应连忙道:“我还需要上树一趟,我朋友蚖七还在树上。”
周齐云挥了挥手:“快去快回。我周氏儿郎已经开始伐树,这里的一切,都要带走。”
许应连忙出了槐花宫,向大槐匆匆走去,只见许多周家子弟傩师正在忙碌。
有的在清扫战场,把大物的尸身切割成很多份,不同的部位分门别类,炼宝炼药还有食用的,各自分类整齐。
还有人在绘制大物道象图,大槐道象图。又有一些人在拆槐花宫,将这座宫阙拆装上车,不知运往何处。
许应来到大槐树下,便见十几个男男女女背负剑匣,催动飞剑切割大槐。他们剑术相当精妙,运剑时遍体生光,如同一个不断闪耀光芒的大雪球。
“周天斩妖剑,好剑术!那日周阳周县令若是有这等剑术,便不必死了。”
许应赞了一声,从他们身边经过,轻轻一纵,跳到树上,沿着龙鳞般树皮纹理向上赶去。
树下一个声音道:“大兄,他就是许应!”
下方伐树的那十几个男女各自抬起头来,往上张望,说话的那人是被周幼呦从许应手中救下的那个周氏子弟。
被他称作大兄的是个三四十岁的青年男子,身材颇为高大,眉目与周齐云有些相似,面白无须,妆容很是精致,涂抹了胭脂水粉,衣裳也颇为花俏。
此人正是周家内府的大公子,名叫周植。
“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