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修让陈宿留在城墙下面,自己怀揣着蜡烛和火折子,一步一步,走上城楼。
他看不见,心心念念着宋皎,也听不见、闻不见。
陈宿就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两三个台阶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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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城楼上,谢沉不经意间一抬眼,忽然看见对面城楼上隐约传来火光。
谢沉道:“卯卯,前面。”
隔着滚滚河流,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宋皎也看见了。
他站起来,再确定了一眼,摸了摸身上,没有找到火折子。
谢沉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支火把,递到他手里。
于是宋皎拿着火把,站到城墙上,举起火把。
对面的人也举起蜡烛,蜡烛很快就被风吹灭,于是公仪修一次又一次地用火折子把它点起来。
他看不见,也不能确定宋皎有没有看见,他只能尽可能把蜡烛举得久一些,烛泪滚到手上也不在乎。
这样宋皎能看见的概率大一些。
忽然,有个人把他手里的蜡烛拿走,换了一个其他什么东西给他。
“火把。”那人说。
公仪修隐约看见一点亮光,伸手去摸,触碰到一点热气,才能确定是火把。
他高举起火把,夜风吹在面上,吹乱他花白的头发。
与他相对应的,宋皎就在对面的城楼上,和他一样,高举火把。
风灌满两人的袍袖,一老一小,被吹乱的头发或花白或乌黑,面庞或年老或稚嫩,却都是一样坚定的神色。
四五辈,相隔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后辈文人何其有幸,能够在现实当中,而不是在书上,见到即将跨越一个朝代的前辈。
城墙之上,就像是书中传播星火点点,那星火从公仪修手上,最终被传到宋皎手里。
乱世之中,一卷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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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太老师安然无恙,宋皎也就放心了。
而挂在庆国城楼上的白布,第二天一早天亮时,就发现被人摘下来了。
应该是庆国的计策。
宋皎听从太老师走的时候的嘱咐,没有自乱阵脚、轻举妄动,这才逃过一劫。
庆国那边,当然闹得不安宁。
陈宿端坐在桌前,批阅奏章,侍从将饭菜端进来,放在桌上,他连眼睛都不太,挥了挥手,就让他们下去。
侍从们轻手轻脚地离开,把门给关上。
门扇关上之后,李煦才从里间走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坐到饭桌前,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