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鹤坐在一张木椅上,将一条腿抬起放在另一条腿上。他的面容精致,姿态优雅,仿佛身处之地不是破败的地下室,而是华贵奢靡的宫殿。
“夜莺阁下如此狼狈脆弱的一幕,以后可没机会见到了,我自然要多欣赏一会儿。”
落井下石确实很符合尹鹤和他之前的关系,他们本来就不是恋人,连情人都算不上。许多地方他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谁。
人前的缱绻柔情都是假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他们。
夜莺想,如果尹鹤是狼人,以任人宰割的形态摊倒在自己面前。他也会做出同尹鹤一样的选择,留下来,欣赏对方丑态。
夜莺站起了身,因为反抗规则的他,世界强制加大压迫,夜莺每一个动作都艰难无比,好似骨头都要碾碎。
等他走到尹鹤面前,他说:“这么好的复仇机会,不利用一下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尹鹤一直想报复他,夜莺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尹鹤对自己的虚与委蛇,更明白尹鹤打心眼敌视他。
绝佳的报复机会就在当下,如果尹鹤不利用一下,夜莺反倒会觉得尹鹤转性了。
尹鹤以一种傲慢的姿态看他,他嘴角弯起,带着嘲弄:“我说过,我不想让你死,我要让你讨好我。”
“死亡太简单了。我要你舍弃你引以为傲的自尊,彻底臣服我、讨好我,被你最看不起的人踩在脚下。”
夜莺这种人并不害怕死亡,对他来说,尊严是远超生命的存在。这是多数上位者的通性。
因为习惯了高高在上,恣意妄为,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万物皆为蝼蚁,唯有自己尊贵。
夜莺不像是人,更像是强大的野兽。他的所有行为由欲望驱使,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像是狼群的首领。
挫败一个狼群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它们的首领。
干掉首领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它的首领。
夜莺深知尹鹤此刻所想,他们的劣根性是那么相似,却又与众不同。
思考的频率永远在一条极端的弦上,彼此互相拉扯,又互不相让,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后劲极强,让人的颅内久久震荡,像是经历一场海啸般余韵不绝。
“那你想我怎么讨好你?”细碎的汗水在笔直的长睫上摇摇欲坠,夜莺抬着眸,目光灼灼地锁着尹鹤。即便在虚弱状态,他的嗓音依旧低沉性感,“说出来,尹鹤。”
尹鹤的手臂搭在扶手上,缓缓曲起手臂,指骨抵着唇瓣,这是个认真思索的动作。
地下室的光线很暗,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连蜡烛都没有点上。蜡烛燃烧的味道会吸引来高级玩家,此刻点蜡烛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在极致的黑暗中,他们如同跳着探戈舞步,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哀怜后退,又炽热回身,用身体描绘推拉,彼此试探底线。
因为极好的夜视能力,在地下室里,他们可以看清对方眼底流转的微光,那是决定此次心理博弈的较量。
对野兽来说,感觉就是一切。
要想征服一头野兽,必须随时将自己置身死亡境地,沉沦虚无缥缈的危险之中。
置身于危机四伏的黑洞里,必然是恐惧的,那种感觉像是被困在墓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