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了行李,祝禾才和先来的那个学生打招呼,“你好,我叫祝禾,你来得真早!”
于梦婷略微有些内向,之前祝禾不主动出声,她也就保持沉默,没有开口的意思,现在祝禾主动表示了社交欲求,她也有点畏畏缩缩,小声说,“我叫于梦婷。”
如果不是祝禾一直在关注着她,兴许听不太清她这小声的回复。
也是因为她这态度,让祝禾犹豫了好片刻交往的尺度,导致宿舍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祝禾想着,无论是什么尺度,也改不了她们将成为四年都住在一起的舍友的事实。
所以她又一次主动提出社交申请,“你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于梦婷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诶嘿!这可为难死祝禾了!
她在成为媒体主编之前,也跑过好些年的新闻,有过不短一段时间的记者经历所以人多少跟社交牛逼症有这么一点儿关系。
但社交牛逼症也怕不开口的人啊。
祝禾有点头疼。
还好这个时候于梦婷的家长从外面进来了。
是个瘦小的男人,皮肤黝黑,但是眼里的光是亮着的。
祝禾可以看出来,这男人很为于梦婷而感到骄傲。
他虽然也能看出来一点畏缩的影子,但不是于梦婷那样的畏缩,而是对祝禾这样的“大学生”的佩服带来的畏缩。
“同学你好,我是于梦婷爸爸,你应该就是我们婷婷的舍友吧?”
祝禾松了一口气。
有人能交流就行。
她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叔叔好,我叫祝禾,你可以喊我小祝,也可以喊我小禾。”
“我是江城来的。”
至于河川县那个小县城,不说别人有没有听过,单从祝禾对那个县城的感观来讲——她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县城,也不想要再提这个县城。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这么一个小县城,现在能够有割席的机会,祝禾迫不及待就把它扔到了自己的人生之外,至少是未来的人生之外。
“我们是中南市的。”
见于父就要把“小山村”这个名字说出来之前,于梦婷抢先回答了。
这是祝禾听她说话声音最大的时候。
祝禾看了一眼有些许心虚的于梦婷,一眼就看出了她现在的心理活动。
她刚进入报社跑新闻的时候,见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人,不说同理心,但祝禾还是能够理解的。
年轻本来就是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断被建立的时候,容易被外界的眼光影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她上辈子刚到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因为不多的生活费而感到自卑过,不然也不会自己想办法投稿赚钱了。
所以她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梦婷同学怎么选了门边的位置啊?”
祝禾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
门边的位置向来都是负责开关门、又最容易吵闹的地方,而且于梦婷还选了没有窗户的那个床位,在祝禾看来可以说是十分不明智了。
在祝禾看来,于梦婷来得最早却选了最差的床位,实在是奇怪。
于梦婷没有说话,反而是于父关心女儿,立马问了,“怎么了,这个位置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祝禾一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大部分家长眼中,她们做孩子的应该有高尚的品质,但自己对那个床位的评价,可以说是十分自私了——唉,真的是迎来了全新的生活,连说话都没有这么谨慎了。
祝禾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自己的本性,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说了,“门边的床位比较容易被使唤上下床开关门、开关灯的。”
“比较麻烦。”
于梦婷睁大了眼睛,没等于父说什么,自己先说了,“没有关系的,这都是随手就可以做的事情。”一如既往的是,她的声音还是这么小,像是怕惹怒祝禾。
祝禾:“......”
完蛋,她这个舍友看着好像还有点讨好型人格。
祝禾自己从前对家人就是这种心态,也就重来了一回才让她封心锁爱,变成现在这副铁石心肠的样子,现在看到于梦婷的状态,只觉得自己从前好蠢好蠢。
于父听了女儿的话,也乐呵呵地说,“反正也是要有人来做,没有关系,我们都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换也麻烦,就这样吧。”
说到这里,于父就自然地开口了,“我和婷婷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需要我们给你帮忙吗?”
“你的家长呢?也是出去买东西了吗?这大城市的学校就是不一样,真是好大,一家小卖部里卖什么的都有,太方便了!”
祝禾知道他说的小卖部应该是校园超市,不过也没有纠正,怕她这个小同学又被刺激到,“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用帮忙了,收拾好了你们就可以出去逛逛校园,这里可是京都大学,咱们国家最高学府,可以的话可以找人帮你们拍一张照留作纪念的!”
“我东西不多,很快就可以收拾好的。”
祝禾的话说给于梦婷听,就是想让她能想起来跟老父亲出去逛校园,这年代能从外地考到京都大学来的都不容易,于梦婷这么出息,她想于父应该也惦记着想要留点纪念,无论是自己平日里看着还是带回老家去,都是很长面子的事儿。
说完这话之后,她也无心关注于梦婷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先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重生是重生了,但她依然还是从前的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