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呢?”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笑问:“这个时间还没出门吧?”
姜晴云在心里叹了声,也没再多说,把手机拿给了姜颜,“喂,知知?你最近都没来电话,是不是很忙啊?”
“嗯,精力都放在画展上了,都忘记了给妈妈打电话,”顾遥知说:“小姨,你刺绣店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好一些了,最近丝线的市场价格降了点,我也接了几个单子,不亏的,你不用担心小姨。”姜颜想了想,提起件事:“知知,你外婆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她从你爸爸朋友那里听说你回国了,想跟我打听你,小姨没告诉她。”
“你就正常过你的生活就好,这些年我给她们寄回去的钱足够她们生活了,你不需要跟她们联系,知道吗?”
顾遥知闻言,答应了声。
姜颜继续说:“知知,你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觉得烦,她就是怕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会影响到你。”
“不会,我懂妈妈的。”顾遥知垂眸,语气淡淡声音却清晰:“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跟那个人一样。”
姜颜笑:“嗯,你能这样想,我们也就放心了,对了,过一段时间小姨可能会回国一趟,到时候去看你啊。”
顾遥知弯唇:“好。”
挂了电话,手机放到床上。
她低头把搁在床上的衣服折好,收进衣柜。
目光落在半空中,思绪有些飘散。
刚才在电话里提及的‘那个人’,是顾遥知的父亲,顾平祁。
他跟姜晴云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姜晴云长的漂亮,顾平祁那时是一家大型国企的职工,待遇好薪水又稳定,人看起来也本分朴实,两人相处一段时间觉得合适,很快便结了婚,一年后就有了顾遥知。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一直是恩爱的。
直到初二,有一次她无意间撞见顾平祁跟姜晴云在书房里吵架,一向敦厚老实的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暴躁张狂,甚至还出手打了姜晴云。
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了。
但自那次被顾遥知撞见后,顾平祁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当着顾遥知的面就对姜晴云拳脚相加。
喝了酒会动手。
工作不顺心会动手。
家里来了客人,上一秒还好好的,等人走了就因为姜晴云跟男客人多说了几句话,又或者是其他的理由,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对姜晴云打骂。
每次都是顾遥知用自己的身体去护着妈妈,那个男人才会收手。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外公外婆帮忙,但姜晴云怕娘家人跟着担心,后来便不让她再讲这些事。
也许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不让她跟外人讲。
那个时候,她几乎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战战兢兢,站在家门前,害怕听见屋子里传来声音。
也害怕没有声音。
怕她回来的晚了,没有保护住妈妈。
在这种不安与无助的环境里,她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敏感。
在学校里,每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她第一想到的都是,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事。
在外面碰见有人打架,会条件反射般冒出害怕的情绪,身体甚至还会发抖。
但遇见有人被欺负,顾遥知却几乎会下意识地,想也不想就去护住那个被欺负的人,见不得有人承受类似的遭遇。
去帮裴池的那回,也是一样。
这样担心受怕的生活,直到中考结束,随着顾平祁被公司调去了外地的分公司任职,顾遥知才似乎得以喘息。
可所经历过的伤害,对于姜晴云来讲并没有因为那个男人的离开而消失。
高一开学不久的某天傍晚,顾遥知放学回家,看见姜晴云坐在客厅里,整个人类似于静止般的发呆,对于周围的一切似没有感知,连她开门进屋的动静也没听见。
眼神若有所思又直勾勾的。
顾遥知下意识叫了一声妈妈。
姜晴云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看见顾遥知后,脸上随即恢复了正常神色,笑容和蔼:“知知回来了。”
对于姜晴云的异常,顾遥知心里很不安,那段期间,她不敢提起跟顾平祁任何有关的事。想劝妈妈离婚的想法,也不敢轻易开口。
说话,做事都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姜晴云的情绪
但人压抑的久了,都是需要宣泄情绪的。
她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在那时,画画就成了她的一个纾解方式。她喜欢安静地画画,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
算是短暂的逃避也好。
直到裴池闯进了她的生活。
公园的那个角落,一直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他的忽然出现,顾遥知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的。
就算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侧,但少年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没办法不注意。
后来,他每周都会过来,顾遥知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