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两位叔伯的背影,问道:“他们近日来得频繁,是出什么事了?”
小童摇头,“不知,风大,公子快回屋吧。”
那边,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进了书房。
门一关,刑部侍郎往前紧迈了两步,在大理寺卿开口前道:“我先来我先来,云阳那事我托人核实了,桩桩件件都能对上,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而且你们想,当初军报上称萧骋是前后围攻击败建兴王,战场上的事我不通晓,可侯爷,你是打过战的,且不说萧骋带去的那些的兵,当真够这么打?就说要绕路到九江府后方,必经之路是那几个驿站,我向驿丞打听,可都说没见过,那他们的兵究竟从哪里出现的?围剿兴南王的,究竟是南下的军队,还是藏在云阳,而后北上的军队?”
宣平侯沉默了,不可否认,刑部侍郎说得在理。
镇国公此次出兵,连他也觉得大概率是要兵败,因朝廷给的兵不够,朝廷给的粮也不够,当初这事就是个苦差事,所以他笃定是霍显为了打压异己,对萧骋出手了。
萧骋接连大捷,才是在他意料之外,只是众人被捷报冲昏了头,没人会去深究其中的细节。
何况,那是镇国公,是剿灭反贼的功臣。
大理寺卿道:“如此说来,镇国公手握大军班师回朝,恐怕引狼入室啊!我们如今手里有凭有据,不若先将萧府拿下,尤其是萧元庭,他可是萧骋的独子,我看这事交给我们大理寺来办最为妥当。”
宣平侯摆手,“不可不可,现在还无事发生,倘若萧骋没有异心,此举无异于是在逼反他。”
“那你说怎么是好?”
宣平侯起身道:“不动萧家,佯装不知此事,擒贼先擒王,以防厂卫与其里应外合,先办赵庸吧,这么多官司,刑部便是拘,也能拘他一阵!”
刑部侍郎忧愁,“不好办,东厂不放人,你能如何?”
宣平侯血性上头,拍桌道:“老夫打过那么多战,出生入死,真当我怕了那些番子?从前没有证据,司礼监又暗里拿皇帝要挟,那是没有办法!如今证据都自个儿蹦到我们跟前,皇上又已然成了这个样子,此时不办他,难不成等他再物色一个昏君?!”
皇上还没死呢!
这话属实大逆不道,两位大人冷汗直下,下意识摁了摁窗子,道:“那、那何时动手?”
宣平侯昂首挺胸,眉宇间一派正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你们将文书拟好,我去调兵,今夜定要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三法司之间相互制衡约束,拿人办案也是要经由三者审批,方可动手,但这不是大问题,捉拿赵庸三方都乐见其成,到时候把文书往都察院一送就成了,难的是与厂卫正面对上,真打起来,三法司的人可不比厂卫那些个不要命的狠人,还得靠宣平侯。
宣平侯鲜少有这样热血沸腾的时候,他声音都洪亮起来,两位大人连连点头,就看宣平侯阔步离开。
他调兵去了。
刑部侍郎擦着汗,说:“我怎么看侯爷这模样,有些眼熟。”
大理寺卿也缓了缓气儿,道:“谁说不是呢,那暴脾气急性子,不是与霍家那位不孝子少时一模一样么?”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88章
黄昏时刻, 天色一片璀璨。
盛兰心在院子里作画,隐隐听到隔壁屋里传来几声琴音和开嗓声儿,她摇头叹了声气。
丫鬟调着颜料, 往院墙那端瞅, 皱眉道:“真吵,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揽客。”
“胡说什么。”盛兰心不悦地搁下笔, 淡淡道:“你下去吧。”
丫鬟一颤,方知自己说了什么污言秽语, 姨娘这些日子情绪不高,她不敢辩解再惹她心烦, 忙福身告退。
隔壁的声响不歇, 盛兰心扶了扶额。
西院静了半年了,自打东院有人后,在这些妾室看来,霍显连她这儿也不常来了。盛兰心都没指望, 自己更没指望, 是以也不抱什么期待。
可夫人这一“失宠”,平静的心又躁动起来,加上霍显又连日踏入西院, 以至于天还没暗,眼瞅到了下职的时辰, 个个铆足了劲儿,打算大显神通。
当年为了能接近萧元庭等纨绔子弟, 他常常出入花街柳巷,这些女子里, 就不乏被霍显从花街柳巷带出来的, 都是些可怜人。
霍府日子好过, 至少不缺吃穿,又没有主母磋磨,这些人不愿意离开,霍显又需要用她们来掩饰,便择了几个懂事识趣的人留下。
不过深宅大院,没点别的心思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人自知身份低微,反而安分,最棘手的是那些和盛兰心一样的人。
她们都是权贵明里暗里塞给霍显的女人。
官场上的人情往来,要么是钱要么是色,在这滩浑水里,同流合污才是关键,不够贪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而这些被送来的女子里,其中也有不少是外头安插在霍显身边的眼睛,有些太聪明的,挡了他的方便,会被霍显以各种理由“玩”死,席子一卷,丢到乱葬岗。
如此一来,他本就乖戾的性情愈发妖魔化,好人家的姑娘,根本没有谁敢往这儿嫁,但这恰恰又合了他的心意。
至于如今剩下来的这些人,要么心性纯良,不争不抢不生事儿,要么蠢笨,闹也翻不出天来。
只是,蠢笨的人也有心气儿,心高气傲的人被压久了,多少要生出怨气来。
“姨娘!”刚退出去的丫鬟又急匆匆推门进来,“不好了,叶姨娘和账房管事闹起来了,钱伯请您去一趟。”
钱伯就是霍府的账房管事,平日里女款们的吃穿用度都从他这儿支,盛兰心拿着库房钥匙,帮衬着部分庶务,加上半年前姬玉落为了搪塞叶琳琅,把西院也一并交给她打理,管事的自然是找她。
盛兰心用砚台压着画卷,头疼地说:“她又犯什么事了?”
丫鬟快步跟上她,说:“府里新进了两匹云锦,一匹给您送来的,另一匹是要送去主院的,叶姨娘瞧上,私自给扣了,您也知道主院现在是什么状况,钱伯不敢说什么,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谁知道这么不巧,夫人身边的小丫头,叫碧梧的那个,来拿月例,两边撞上了。”
盛兰心停步,心生不祥的预感,扭头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