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发作需要时间,疼痛几乎将他湮没。
盛兰心红着眼说:“他的药总是掐着点到,非要在你疼得受不了时才送来,简直是——”
霍显额前的青筋跳跃,失去血色的唇扯了一下,“警示我罢了,他要我知道,我的命在他手里。只有他,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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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显的盘算果然与姬玉落猜想的相差无几,只是她原以为这种账册都是锁在户部大院里,没想却是在秦威家中。
逢七休沐。翌日清晨,霍显就坐在次间饭堂,悠哉地就着小菜在吃粥,边说:“秦威这人有个习惯,他喜欢记账,但凡是过他手的账目,为了稳妥起见,他都会再另抄录一份。”
他说话时姬玉落的眼飘过来好几回,霍显忍不住一顿,“怎么,我今日是格外好看?”
姬玉落收回目光,又大大方方地看过去,“所以你要我去偷他抄录的那本账册?”
她身上已经不烫了,但病未痊愈,说话时还带着鼻音,语调少了几分平素里的清冷,霍显听着她的声音,道:“今夜是秦家嫡次子及冠之礼,秦威宠爱此子,大摆筵席,那时后院人少,我们就在那时去。”
姬玉落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稍稍反应过来,迟疑道:“你有邀帖?”
她眼里怀疑明显,秦威既然是霍琮的舅舅,又与宣平侯府是姻亲关系,怎么也不会给霍显下邀帖。
“没有。”霍显说得很坦荡,“不速之客也是客。”
“……”
最宠爱的嫡子行及冠之礼,他偏要在这时扫他人之兴,也难怪他不受人待见。姬玉落低头,将切碎的红枣一一挑了出来,已经挑了许久了。
对面都要吃完了,她还没动筷。
慢吞吞的。
霍显看不过去,伸手拿住她的碗,将面上浮着的一层有红枣碎末的粥倒进自己碗里,剩下的才还给她,“快点吃,吃完了让刘嬷嬷陪你试几身衣裳,今夜好赴宴。”
姬玉落盯着他的碗,一时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我懂,太短小了!
后面剧情不好断,明天一定多更点(
第48章
冬日昼短, 夕阳才落天色就暗了。
此时秦府门庭若市,宾客如云,来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个个都穿戴得像模像样, 毕竟是秦三的及冠礼, 也来了不少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 在门前嬉笑寒暄,递上邀帖之后, 小厮笑脸放行,恭敬指路。
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 十分美满, 直到霍显的马车停了下来,周遭的气氛似是陡然一僵,已经进门的宾客都忍不住驻足围观。
“这位怎么来了?莫不是秦大人请他来的?”
“那也正常吧,秦侍郎是霍小公子的舅舅, 勉强也算是镇抚的半个舅舅。”
“你糊涂了, 宣平侯都当众与之断绝关系,秦家算他哪门子亲戚?秦威绝不会请他,那岂非打侯府的脸?……他啊定是没安好心!”
“旁边那位是姬大人家的长女吧?我方才倒是瞧见姬大人了。”
“嘿还别说, 这两人站在一块怪登对。”
众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只是苦了小厮, 忙小跑着去请秦威来。
霍显笑看着秦威,而秦威的脸当即就木了, 仿佛是瞧见了个瘟神,得亏也是见过场面的人, 也没在这时让旁人看去热闹, 于是笑着请诸位客人都进了, 包括霍显。
他还算客气,问:“霍大人尊驾,可有要事?”
霍显笑笑,“尊驾不敢当,是我家这位闷得慌。秦大人也知道,内人前几年一直在寺里休养,回京后也鲜少外出,京中贵人不识几个,这不是大家人筵席摆得大,特地带她来见见世面么。”
虽是没有核对过这番说辞,但姬玉落悟得快,落下个娇羞神色,内疚道:“我事先也不知夫君并无秦家邀帖,给秦大人添麻烦了。”
秦威的脸更麻了。
前阵子就听说这两人如胶似漆,霍显连去镇抚司上职都带着她,也不怪今日将他爱子的及冠礼拿来当寻常晚宴游玩了!
只是秦威之前就此事问过姬崇望,姬崇望只说他们夫妻恩爱是假,都是霍显借机用来拉他这个名义上的老丈人下水的,如今看来不像是假。
秦威恨恨地去寻姬崇望要一个说法。
筵席摆在东边正厅,霍显幼时随两位嫡兄弟频繁出入秦府,倒是对秦府很熟悉,不需人引路,轻车熟路地就过去了。去厅堂的路上,他顺道将秦府的路线说给姬玉落听。
姬玉落目视前方,都一一应了,只是在即将踏入园子时,霍显倏地牵起她的手,往席位的方向走去。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其中有一道来自姬崇望。
他那张脸一如既往端得板正,眉梢向下压着,露出斥责的神色,可今时不同往日,姬玉落只斜了他一眼,随即淡漠地收回视线。
姬崇望稍稍一怔,没来得及深思,恰古钟敲响,他才匆匆移开眼。
秦三的冠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