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奇怪为什么只见过一面的人,傅承致却仍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记性一直那么好吗?”
“那就要看对我而言,有没有记忆价值了。”
男人侧过脸来面对她,抬手,掌心轻抚她的头顶,“你那时候的头发就和现在一样及肩,穿了白色的裙子……”
细节随着他的描述,一点点复苏,色彩连同生机注入那段并不起眼的记忆里。
令嘉下意识觉得应该打断他继续往下,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迟迟开不了口。
傅承致的指尖穿梭在她发梢,稠浓的呼吸在密闭的车厢快要无法搅动。
令嘉却没动,只怔怔盯着傅承致唇齿开合,还有半明半暗光线中的俊美的轮廓。
“我那时猜想你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因为你长了一张没有忧愁的脸,看起来不需要为任何事情发愁担心。见过你之后,我甚至有些理解沈之望了,被爱包围长大的人,就像一座灯塔,会是所有孤独的人共同的光源,吸引他们向你靠近。这一切都要感激你的父亲,我曾经以为这样的特质在失去他的庇佑后或许会消失,但很意外,经历完所有的事情,你仍然和从前一样……”
这样的坦诚让令嘉吃惊,也害怕,傅承致尽管一早说过爱她,却一次也未曾向她剖析过自己。
令嘉隐约感觉再继续说下去,局面很难挽回。
只能惊慌失措躲开他的手,拿出手机想给连妙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办完入住,打断这段相处,然而人越慌时就越容易出错,通话列表打开,她的指尖数次乱拨点错号码,又慌忙挂断,心乱如麻。
傅承致想说,做他的玫瑰,他愿意替令嘉重建一座足以庇护她一生的恒温花房,就像令嘉父亲为她做过的一样。
看着她的样子,他到底没有选择继续往下。
这个时点很特殊,他愿意给令嘉时间消化情绪。
暂时沉默让令嘉终于松口气。
她找到连妙的手机号,临拨出去,“傅地魔”这名字猝不及防突然弹出到通话页面,于是按下拨号键的指尖就正巧落在了接听绿键上。
电话通了!
令嘉吓得手一颤,挡住来电备注。
“你人就在这里,干嘛还给我打电话?”
傅承致拿起手机递到耳边,“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对人妥协,但你现在又不想听我说,所以我在努力练习让步技巧。”
男人的声音从身畔和话筒里同时传来。
现实里清朗低沉,经过话筒的处理后多了两分失真的磁性。
傅承致说的是实话,令嘉很清楚,比起从前说一不二的样子,他现在真的平易近人得多。
她回应他的让步,终于放弃了提前下车的想法,和男人一样把手机举到耳边。
偏头靠上车窗玻璃,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我今天真的很累,没有精力想其他,所以Sir,谢谢你的让步,希望你在练习后能学会这项美好的品德。”
--